顾时宁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毯子,被冻醒了,她侧头朝行军床看去。
床上躺着的人似乎睡的极不安稳。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近处,顾长於如黑尾翎的眼睫盖下,挡住了清冷幽深的眸子,眉心微不可见的蹙起,额角渗出薄薄的汗。
顾时宁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温度滚烫。
过敏中医可治不了,只能靠生抗过去。
冰凉柔软的触感传来,顾长於睡梦中无意识地抬起手,大手按住贴在他额上的那只手,声音低低沉沉,不太真切。
但还是能清楚的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不要走。”
虚弱低喃的话语像是一把挫刀使她心中没来由一阵钝痛。
他的脸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孤独和寂寥。
他在喊谁?想想只能是阿招罢。
阿招离世,已经有三年。
而顾长於,应该一刻也未曾忘记她。
虽然阿招的死,在书里是安排好的情节。
但对顾长於来说,却是无可化解的追思和想念。
如今顾时宁的感情很复杂,作为一个局外人,她衷心希望他们这一对能有好的结局。
但作为参与者,她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
营帐里的灯点了一晚,顾时宁帐里帐外跑了一晚,从外头打回冰雪融成雪水,用冰镇的帕子为他降温。
等烧退却,已至破晓时分。
顾时宁见他睡的安稳,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补眠。
迷迷糊糊间,听见隔壁营帐的厚帘子被掀开的声音。
今日是围猎赛的第一天,顾长於需随太子同行,外头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少,驻守的兵力皆调到主营和围场内。
不知睡了多久,顾时宁感到脸上多了一个软乎乎的肉爪子,毛茸茸的蹭在她的鼻翼上。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睁眼就看见小猫儿湿润的深蓝眸子。
“黑曜?”顾时宁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又乖又巧。
“姐姐,你怎么还在贪睡。”
少年倾身靠近,语气亲昵促狭,一缕青丝垂落在她的眼睫,雪白到透明的一张脸凑她很近。
顾时宁下意识拉远了距离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凌屿将她的远离看在眼里,他沿小床边坐下,眉眼弯弯,“黑曜想你,我就带它来找姐姐了。”
顾时宁闻言,眼神犹豫迟疑,半晌抱起在床上乱撞的小猫儿,塞回少年的怀里,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家主子对猫儿过敏,我不能陪你和黑曜玩了。”
虽然她很喜欢黑曜,但是顾长於只是和黑曜在一个马车里待了没多久,便起了红疹,发了一晚上的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