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庄民裕一度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峡元历史上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被他抓住了。他将成为改变峡元县贫困落后、一无所有局面的那个人。
不求树碑立传,不求万民伞,只求后代峡元子孙不再缺吃少穿,不再病不就医,过上好日子的时候,能偶尔说起,那时候的县长,大概姓庄,是个好人。
是的,庄民裕想象峡元人的生活变迁,实际也只敢想到这个程度。
见识是时代赋予的,何况这个时候很多地方上五十岁左右的官员,因为自身出身背景、文化水平、眼光、思维等因素的局限,本身连眼下这个时代都已经快要跟不上。
就连中央政府都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这前后的很多年,各级政府考察团跑遍全国跑出国,哪怕“浪费”大量资金,国家也认了。
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庄民裕跟着张市长住了一天某庆州市新建的星级宾馆,摆弄不明白那套进口的淋浴设备怎么用,澡是从洗手池里接水洗的。
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是王宏“蒸发”了,他那份到底归谁的问题。
吃过一次亏,不敢再吃第二次,庄民裕和张市长谈过之后意见一致,峡元县政府必须在接下来的港口项目开发中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但是他就这个问题跟郑忻峰谈了两次,结果很不乐观。
当那个小年轻谈急了甩脸直接起身就走,丢下两句话:
“一,别忘了合同在我手里,上面有我的名字,那片土地已经是我的,我买下了。我可以保证峡元拥有自己的内河港口,这事对我是利,因为我是商人,但是对峡元人民,同样有利。”
“二,两个人合伙投资地方项目,其中一个诈骗合伙人,政府不但不帮忙,还站出来,说,他那份归政府……恶意侵吞私营企业资产,你庄县长是土匪还是山贼?是要捅南关省的天,还是市场经济改革大形势的天?”
大帽子一直扣,庄民裕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拿郑忻峰没办法,连再去公开招商都不行,庄民裕很清楚,这件事到现在除了他庄民裕头铁,连张市长都已经不愿意出面来谈了。
而对方合同在手,形势判断门清,泼皮无赖,资金雄厚,现在有恃无恐。
收拾行李准备换地方的时候,庄民裕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如果是那小子,会怎么做,怎么把人坑进去?对了,他们好像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