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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妹妹坐灶台后帮妈妈生火的时候就开始抽鼻子闻味儿了,上桌看得俩眼睛发直,等啊,等啊,终于见爷爷爸妈都拿了,就急着伸手去够。

但是手伸一半,定住了,最后委屈巴巴地,又收了回去。

秦河源注意到了,是陈有竖看了妹妹一眼,冲她摇头呢。

聪明劲儿一转,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妹妹你拿呀,想吃就拿,哪有亲妹妹吃东西,还得让着哥哥先来的,拿。”秦河源看不过去了,冲妹妹说完,又对陈有竖抱怨:“哪来那么大规矩啊你,我跟你不一样都是妹妹的哥哥啊?干嘛非让着我呀,搞得跟我人多坏似的……”

他说着说着,倒自己委屈起来了。

那天妹妹穿红碎花棉袄来着,秦河源至今都还记得,她那天捧着大肉包子边吃边笑,边说“河源哥真好”的样子。

打那天之后,秦河源开口管妹妹叫妹妹了,有啥事都护着她,有啥零嘴果子,也都想着妹妹。他本身,似乎也变更懂事了。

妈妈和爷爷都说秦河源爸爸当初说的对,这小女娃子,果然能养人情义担当。

只是秦河源依然没有叫陈有竖做哥哥。

一直好几年,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干活,一起打架,一起爬树给妹妹摘果子,手搭车做轿子给妹妹抬花轿,秦河源始终也没开口叫过一声哥。

凭什么啊,就半个月而已,我才不认这个小呢,他想着。渐渐,有竖有竖的,也叫习惯了,就连爷爷和爸妈都不再提醒秦河源改口。

说起一起打架,秦河源又想起来了,那似乎是85年开春的时候,他放学跟邻村的几个孩子约架,同伙两个同学胆小跑了,他一个打五个,被揍得很惨,血糊了一脸。

陈有竖从坡后走出来,站到他面前,回头问他,“这个,打坏了没事么?能打,我先把书包放下。”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

“打,没事。”秦河源抹一把鼻血,起身跟他站一起,说:“咱爸罩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