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琴凳上,将琴杆向左稍倾斜,左手持琴杆按弦。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所拥有的肌肉记忆自然而然的出现。试了几个音,他便右手执马尾弓夹于两弦间进行拉奏。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午后的炙热渐渐消褪,太阳无力地往西边坠去,将世间的一切都拉出长长的斜影。一辆白色的迈巴赫从市区驶出,归心似箭的一路疾驰。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稳定,一颗心却忐忑不安,近乡情怯。
越近,越是恨不得立刻抵达,又有一种转身想逃的冲动。
两种情绪在胸中反复拉扯较劲,盛锦长长的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执着。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逃避也无济于事。
进了大门,他将车钥匙放在玄关处,闻见了饭菜香。
管家迎了上来,道:“少爷,燕少在乐器房坐了一个下午,现在还没出来。”
盛锦点点头,道:“我去叫他下来吃饭。”
浅香槟色的电梯壁光可鉴人,盛锦对着整理了一下领口,在心里做了无数建设,方才迈步出去。
推开乐器室的门,明亮饱满又有着浓郁京味的琴声瞬间充斥耳膜,低头拉奏的人沉浸在音乐中,动作幅度夸张疯魔。
盛锦驻足,他听出了琴声中的愤怒。
弦不成弦,调不成调。
燕斐然并非在演奏曲牌,他只是在用音乐宣泄愤怒情绪。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怒火熊熊燃烧,如电一般望向站在门口的盛锦,双唇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