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怀还不知道路清尘在心里给两人的关系画了一条分界线。
下午开车去市里医院,挂了专家号,人不多,老专家大材小用地给路清尘开了些感冒药。临走时,沈君怀突然说,还有个专家号要看。路清尘被带到耳鼻喉科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他眼睛里的拒绝和焦虑太明显,以至于沈君怀更是坚定地将他推到医生面前,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他说耳朵疼,医生,麻烦你给他看看。”沈君怀说,他把路清尘按在椅子上,压下他轻微的挣扎。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左耳因外伤性鼓膜穿孔,没有及时治疗,导致传导性耳聋。医生有些遗憾地指责:“要是刚发现耳朵出问题就及时治疗,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沈君怀僵着脸问:“什么时候的事?”
路清尘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声说不记得了。
沈君怀转头又问医生:“怎么治?”
医生被沈君怀的脸色吓到,心想又不是绝症干嘛这么凶。于是轻声解释道,左耳骨膜破裂过,虽然后来自行痊愈了,但因为没有经过正规治疗,所以导致听力受损。接下来需要手术治疗,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沈君怀脸色略略缓和下来,谢了医生,便带着路清尘出了医院。
一路走到停车场,沈君怀没再说话。路清尘脚有伤走得慢,沈君怀顺着他的节奏,在前面牵着他的手慢慢走。等到终于坐进车里,沈君怀没有着急点火,摸出烟盒和火机,说:“我去抽颗烟,你在车里歇一会儿。”便开门下了车。
他语气平稳,脸色如常,如果不是路清尘清楚他的每个微表情和小动作,根本不会看出来这个人在强压着怒火。
路清尘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熟练地点起一颗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色。其实他们见面以后这几天沈君怀都不再抽烟了,因为路清尘闻到烟味就会咳嗽,嗓子里像糊着一层浆糊,他之前曾有几次撒着娇抱怨过,但是没什么效果,不被在意的人撒娇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吧,所以路清尘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但是这次见面之后,沈君怀一颗烟也没有抽过,路清尘一度以为他戒烟了。
他看着沈君怀抽完一颗烟后,在树下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摸出一颗烟,但只是拿在手里没有点着,他似乎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将手里的烟盒和火机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等他再坐进车里,身上没有多少烟味,刚才紧绷的气势也有所松懈。
他没有启动车,沉默地坐在驾驶座上。良久,他低低笑了一声:“刚开始,你觉得聋了也无所谓,就算我知道了也不在乎。”他抬起头,看着路清尘的眼中情绪太多,压住了瞳仁原本的颜色,“现在,你觉得我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还会难过自责,所以能躲就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