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年轻警员不敢多问,萧过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脑子里混乱至极。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思考非常滞缓。他认得陈芳一,那是滕错的养母。这个人现在被证实是花园的人,这说明什么,有和滕错有什么关系,这些事他捋不出头绪。
萧过走出去,去了一趟技侦。
他和技术员打招呼,调出了范大塬一案的弹\道侦查记录。
一小时后,萧过出现在滕错的公寓楼下。这是居民区,不能直接拉警戒线,萧过上楼,在公寓门口遇到了两个同事。
同事是别队的,萧过说他来找线索,戴好鞋套和手套,进去得很顺利。他回身关上门,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被滕错带回来的流浪狗被拴在角落里,看到他之后很低地叫了两声。
萧过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狗头,又愣了很久。
然后他低声说:“百岁。”
狗还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低着头没理他。萧过抬起头,就这么蹲着把客厅看了一遍,还是一片狼藉,时间紧迫,刑侦和技侦还没来的一层进行地毯式搜索。
正午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到处都是光明。光凭这一点萧过就知道滕错不在这里,那个人不喜欢阳光,白天也会拉着窗帘,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皮肤永远泛着病态的白。
“萧哥,你回来啦?”滕错抱着沙发垫叫他:“萧哥?”
萧过艰难地发出声音,说:“我在。”
“萧哥。”滕错光着脚,鞋被他踢得不知道哪儿去了。他在沙发边上晃着两条腿,说:“把窗帘拉上,我想吃糖。”
萧过听见自己说:“好。”
滕错接过糖倒在沙发上,他的舌尖永远会先绕着糖走一圈,再把糖卷进去。他穿着宽大柔软的衬衫,头发散下来,按照萧过说的盖好毯子,这样不会着凉。他非常温顺,但同时也很柔弱,让人觉得他经不起任何重大事件或者考验。他笑着看向萧过,不满地说:“客厅这么乱都是你弄的啊,你收拾!”
空气中充满了绝望,那是幻觉消散后留下的空虚,是一种冰冷的、令人晕眩疲惫的、毫无梦想的氛围。萧过眨眨眼,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生出了毁坏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打破这场压抑的寂静,只是抗着逼向鼻尖的酸涩,开始搜索每一个角落。
其实萧过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只是捡起一个又一个他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属于滕错的物品,再一一放下。各种各样的触感滑过手掌,带着源源不断的回忆或者幻想。最后他来到卧室,看着眼前布置得很荒唐的两张床,走过去坐到了滕错的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