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此刻忽然露出了一点柔软,对萧过说:“他对我真的很好但他已经去世了。”
以萧过的教养,他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节哀”两个字太轻,他不愿意把它们如同鸿毛一般扔过去拂在南灼的伤口上。
南灼扭过头去看月亮,萧过为他打着伞,另一只手伸过去,拉住了南灼的手。
他平时会握南灼的手腕,然而此刻不一样,是整只手掌宽厚用力的包裹。南灼身体僵硬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挣脱开。
然后他抬眼看向萧过,目光带着温情,他的眼泛着红,像是噙了泪一般湿润。萧过从来没有这样地和南灼——或者任何一个人——四目相对过,心灵之窗终于打开,萧过深刻地意识到,这双眼就是南灼身上妖气的源泉。
比杏眼妖艳,比桃花眼清冷,比凤眼空灵。引诱的味道都藏着眼角和眼尾,偏偏留了双瞳无比清澈,带着天生的湿雾,下眼睑永远微微发红,又有种脆弱感,随时随地都在散发着弥天的煽惑,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悸动。
太勾人了。
“萧过,”南灼轻声说,“你想知道我的事,我讲给你听。”
萧过说:“好。”
“我没见过我妈,我爸,南宏祖,死得很早。”南灼说,“他死的时候我十岁,在那之前我没有上过一天学。他的死很复杂,警察原本要把我送到孤儿院去,但有一位叫做滕勇安的警官把我带回了家。那个时候,他是逾方市禁毒大队的队长,因为职业特殊,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但他带我回家,送我去上学,给我做饭,教我对错,对我好萧过,我可能没办法形容,但他对我真的很好。”
雷声暂停了南灼的故事,萧过已经发现了他对雷声的应激,向他迈进了一步。十七岁少年的身型已经向成人逼近,宽硕的肩和带着肌肉的手臂挡在南灼面前,在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的时候成为一种遮挡和保护。
南灼微微低头,额头虚抵在萧过的胸前。
萧过这次没有再问什么,他只是手掌微动,把南灼的手拉得更紧。
雨滴砸滚的声音令人感到安宁,南灼重新抬起头,说:“然后有一天我听到滕叔叔和他的同事 说话,说他已经正式准备收养我了,别人劝他别管我,怕养不熟,但他很坚定。我当时躲在门后,听到了,真的好兴奋,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他的眼闪着光,像是烟火余烬,雨点被风推进伞下,也无法将其泯灭。能遮雨的门廊就在几米远的地方,但两个人都没有挪步,他们就站在雨里说话,因为南灼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柔软,雨水冲刷下来,这让他更有安全感。
他说:“可是第二天那天是中秋节他被毒贩报复,被杀死在小区里。毒贩捅了他一刀,刀插在他右侧的胸前,很深很深,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