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心跳暂时平稳,但、但随时都有停止的可能。”他把憋着的气吐了出来,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说:“如果不及时进一步治疗,有极大的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比如肢体和运动方面的障碍。但我们这里医疗条件实在有限,缺少很多药物和进一步治疗的资源,以尘忠先生现在的状况,需要到国内治疗。”
这话让蓝蝶皱起了眉,看向尘先生。尘先生没有松开她的手腕,也看向了她。
有光混在暗沉里,老人的眼像是令人憧憬又迷失的深海。
尘先生点了点头,说:“那就去。”
这是有关家事的决定,聪明的外人都不会插手。但蓝蝶上前一步,低声说:“尘先生,让我去护送。”
尘先生对她的意思心领神会,入境对他来说风险太大了。天平的另一边是尘忠,所谓的亲情和“值得”两个字是否包括牺牲姓名和花园已经建立起来的一切,尘先生知道自己已经在动摇。
他也算是拥有了极不平凡的一生,此时直面如此无情的自己也并不怯懦。他深深地看着蓝蝶,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时间宝贵,蓝蝶带着保镖,现在就要启程,还半胁迫半雇佣地让两名医生随行。两张病床推出来,其中一张被完全地盖在白色的床单下面,是已经死去了的尘良。
他并不拥有正常成年人的心智,但对于疼痛和恐惧都有感知。他从来不能表达,所以历程如何谁也不知道,死亡是解脱还是遗憾,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有资格说话。
尘先生隔着床单摸到了儿子的脸颊,指尖的白有种惊人的传染力,平铺在他的大脑和视线里,上了年纪的毒枭在这一刻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他的手滑向边沿,但没有掀开的勇气。
“小良,”他喃喃地说,“回家了”
枪声突然炸响起来的时候尘先生几乎以为是他的幻觉,但身边的一众保镖已经都掏出了枪。蓝蝶伸手按住了他的背,扭头看向窗外。
玻璃并没有被打破,不是狙击手。益嵬镇向来不太平,这两枪也许和尘先生一行人无关,但他们冒不起这个险。蓝蝶挥手,带着人迅速撤离。
他们得从电梯走,蓝蝶一手扶着尘先生,一手推在尘忠的病床边。但左侧的楼道里脚步纷杂,守在楼梯口的保镖大声提醒,就是冲他们来的。
楼梯间的门被踹开的那一刻蓝蝶把尘先生推向电梯的方向,同时扣下板机。端着枪的兵倒下去,蓝蝶扫了眼装扮,说:“是土邦的人!”
土邦就是土爷的原名,尘先生也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