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尘先生似乎知道这是哪里,他看到了岸上的原野,紧紧扒着滕错的手几乎要抠烂那层衣服。脚下蹬不到底,他眼前昏花,仰着头呼吸,说:“你是谁”
从身后来的旋浪重打在滕错的下颚,他几乎要闭上眼,并没有回答。尘先生握着手杖的手忽然冲出水面,他像是在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振臂高呼,再次问:“你是谁?”
滕错蓦然发狠,艰难地说:“烈火。”
笑意在尘先生漆黑的双瞳里被放大,此刻的滕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秾丽,还被水冲刷出藏了许多年的脆弱感。可他竟然强撑着笑出声,对尘先生说:“我要烧了你和你的花园。”
浓重的恨迸出眼睫,尘先生无力地在水面上划动手臂。滕错的肩膀还在流血,红色的散流灌浮河面,但他知道尘先生不能死,于是腾出了没有受伤的手,托起尘先生的下颚。
尘先生看到了,声音如同梦呓一般地对他说:“你会死的。”
滕错无法回答,已经接近力竭。
“滕错,”尘先生在水面上呼吸自如,他转眸看着前面变窄的河道,用一只手抓住了滕错的衣领,说,“你和你母亲一样。”
他其实也没劲儿了,声细如蚊,但滕错还是听见了,挑眉并不否定。
再往前是什么地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尘先生还在做最后的奋挣。他接着高度优势,尽全力从手杖拔出尖刀,寒光闪在已经压下来的夜色里,利刃在滕错肩头划开血口。
一个并不是武装人员出身的老人对阵已经身受重伤的年轻人,两个人漂流在河水里,不知道是谁的血漫在身周,在水中像是鲜红色球体一样裹挟住了人。滕错反抗时伸手抓住利刃,用被深深割裂的掌心将刀推向另一个方向。
然而尘先生蓦然拧动手杖,银制的蜘蛛吐出另一端的刀尖,然后猛地落下被水卷走,尘先生手里的
竟然是一把双头刀。一直伴着他们的诡惑的对称感再次出现,这次是可以夺命的武器。
“放我走,”尘先生试图用双头刀在他和滕错之间隔出距离,说,“你,你还能,活。”
滕错左臂已经抬不起来,右手受了刀伤,他意识到形势的危急,因为他确实不能保证可以用一只手拖拽住一个人。尘先生说的没错,他松开人,分开漂走才能获得生机。
但滕错不是惜命的人,别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抓覆住尘先生握着刀的手,压进水下,然后他拉着尘先生的衣领,让两个人同时陡然向前。
双头刀同时刺进两个人的身体,这下他们是真的不能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