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的时候,我们常偷钥匙出去。”曾砚昭回想道,“夏天,后山有很多萤火虫。她很喜欢。”
说这些,是默认他知道他们俩从小认识吗?又或是,趁着等人,和别人分享他们之间的往事呢?郁弭不愿意接这话,怕又说错什么,闭着嘴巴。
曾砚昭注视着前方的黑暗,料想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便没有往下说。
郁弭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见曾砚昭继续回顾往事。他大概还是愿意保留。郁弭低着头,忍不住说出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我总是看见你们俩在一起,您对她好像也比对其他两个女学生好。这种就叫做‘青梅竹马’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好在曾砚昭能听清每一个字。
“‘总是’吗?”曾砚昭再一次问同样的问题。
郁弭愕然,心里打着鼓,想了想,问:“或者……您喜欢她?”
曾砚昭不由得笑了,说:“我如果喜欢她,你怎么会发现鸡蛋在兜里?”
郁弭听完忽然觉得脑子里好像翻起了火一般的浪涌,烧得厉害,可与此同时,胸腔的郁结消失以后,感觉竟是空荡荡的。
他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但是倒灌在心头的酸涩实在太难熬了。他来这里快两个月了,周围全是不喜不悲、无欲无求。他拜忏时心中所想从来不敢说出口,更不敢从师父那里询问解答。
而现在,置身于黑暗中的曾砚昭像是具象化的光明。郁弭趋着光想要抓,但他怎么确定这不仅仅是暗示呢?
“曾老师……”郁弭深吸一口气,“今天下午,我跟着师父去后山拜忏了。因为昨晚做了不该做的梦。”
曾砚昭没有想到郁弭的反应会这么难受,怜惜道:“拜忏过后,就会好了。佛……”
“没有。没有好。”郁弭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说辞了。
他真的认为什么事佛都能够解决吗?郁弭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却得到这种回答,忍不住气愤,更后悔自己居然决定开口了。
“我还是很寂寞。”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做的是那种梦。那种梦,您知道吗?我已经离开他很久了,可三不五时的还是会……我觉得自己好……无耻。我是不是应该去夜店或者别的地方呢?来寺里当志工,是侮辱佛门净地吧?其实我去过……一两回,但还是好寂寞啊……我以为来这里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