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不出意外地看到门口那人的身影。
那可是天渊宗宗主,何等的听力,再细微的动静也会被他捕捉到。如此,林栖就看着那个人转过身来面向着屋内,可踌躇几番,他迟迟没进来,像是在顾忌什么。
正常的情绪是觉得可笑吧。毕竟这个人不久前还疯了一样地伤害自己,一夜之间又如此惺惺作态,聪明点的人都不会把这点可有可无的好放在心上。
然而看着他的身影,林栖又觉得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眷念。他感到自己的肢体十分不协调,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的不止蒋修思,还有他自己。
两个人简直像极了皮影戏里的傀儡。演着一场不知所谓的戏,被操纵、又身在局中不得解脱。
这些怪异的想法让林栖觉得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不真实起来。他迷惘地扬起了脖子,视线投向窗外。
风正过,桃花纷纷扬扬。
宛若一种预兆,未关严的窗子一下子被吹开,桃花飞进屋子,撒落在床上。风又变得汹涌起来,桃花那么惹人怜惜,全被吹作一阵花河。它卷着清淡的香气,被风吹得冰凉,齐齐向着屋里来。
落在地上,落在矮几上,落在古琴上。
更多的,桃花落在林栖的头发上、身上,多得数不胜数,如同要将他埋葬。
猛然间,门被推开。更多的花从门口涌入,挤着、嚷着、簇拥着蒋修思,逐渐要将整间屋宇吞没一般,呈嚣张之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栖的双眼跟蒋修思对上时,也就不出所料地听到他说:“是魔物。”
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林栖漠然地低头盯着那只有力而漂亮的手说:“魔物又如何?”
天地间正涌注着桃花。他想,这么美丽的魔物,也理应被原谅。
蒋修思叹了口气:“不要任性。在我背后好好待着。”
他意识到形势严峻。这片桃林明明是因为蒋修思倾注灵力才得以常开不败的,而这魔物绕开了蒋修思的禁制,还玩弄人一般借用这些由他的灵力盛开的桃花。
蒋修思转身,抬手举起长剑。花眼之处,必为魔物藏身之地。
周身灵气运转,蒋修思直直看向某处,剑尖转向。而正在此时,背后的人冷不丁问了句:“你猜它是来杀谁的?”
蒋修思分神回答了一句:“我不会让它动你分毫。”
林栖垂眸看向手腕上未消的痕迹,冷笑着说:“一直在动我的人不是你吗?里里外外,哪处你没动?”
这糟糕的台词。蒋修思简直被他搞得后心发麻。现在不知道魔物是何来历,也不知道它为何而来,蒋修思实在不能够再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