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点亮了漆黑的瞳,男人忽然出现了那么一点羞涩,稍微颔了颔首。眼再次被阴影覆盖,焦急和沉郁很快地掩了上来。
“其实你和滕错很像,”谭燕晓微笑,说,“他在逾方市和我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就和我谈条件,以自己的价值作为底牌,气势十足,要求我把你撤回警队,彻底退出缉毒任务。我当时就想,这是个人才。”
“嗯,”萧过也笑了一下,说,“听上去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他当时说过一句话。”谭燕晓抬起下颚看进远方的昏暗,“只要你在我手底下一天,他就完全可靠一天。”
萧过张了张嘴,没能做出反应,就是胸腔里空闷着发酸。
“所以你才是他的底牌,”谭燕晓看着他,“我现在让你去益嵬,就是相信你和他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萧过沉默了一秒,说:“谭局,这点你可以放心。”他拂去界碑顶部的灰尘,说:“他在重新遇到我之前的那十年里一直都是烈火,他有信仰,和我是同一个。”
他说完了,抬头看了眼月亮,和谭燕晓对过了手表。他迈过界碑,站在他国的土地上,和谭燕晓相对敬礼。
然后他转过身,向西南方向步行前进,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益嵬镇是离边境线最近的地方,徒步穿过位于小镇东北方的山林,就能看到适合人走的水泥路。
这里说是小镇,但居民的主要生存方式仍然是耕种,镇子里农田和现代建筑交错,主要交通工具是喷着黑烟、一发动就响声巨大的摩托车。路面坑洼难行,既因为贫困,也因为连年的战火。镇里的每栋建筑上都有坑洞,那是打枪留下的。
尽管如此,益嵬已经是这一带最现代化的地方,再往离边境线更远的地方去,就是深山和原始森林。巅峦和层枝遮天蔽日,如果不是当地人,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是很难走进去的,又或者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