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翎脸色严肃下来,“应该不会回去。西北边境大局已定,有我老爹带着八万人驻守玉门关足矣。朝廷此番宣我率三十万人回京,难说存了裁军的心思,毕竟三十万人的军饷……皇上登基未满三年,国库只怕还有些紧张。”
“那若是裁军,这三十万弟兄何去何从?”
“不知皇上会否遵循先帝在时的旧例。”
“旧例如何?”
“自愿退伍的,领一笔遣散银子。自愿继续留在军中的,编入京畿守备军防队伍。”
“这般……我估摸着大部分兄弟会退伍回老家。”他低下头嘀咕,“媳妇还没娶上呢……”
“嗯。这些事你心里有谱就好,不要说出去。”
张存福摸了摸下巴,“将军放心,我口风一向紧得很。”
安惟翎不以为然,“呵,五年前我带人偷溜出关外剿匪的事,是谁说漏嘴给我老爹听的?”
张存福低下头。
安惟翎带着幺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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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室传统,每年三月初三当日,于西山围场举办春猎,届时满朝文武均可参加。不过得以让皇帝亲令随行的,必然只有天子信臣。
今年江崇宁亲点的唯独两人,安惟翎和袁玠。
所以安惟翎要守在江崇宁旁边,不好带着幺鸡一起瞎混,幺鸡便只能苦兮兮地跟着他的侍郎老爹。
此刻,江崇宁在大帐里拉着袁玠下棋。
没有皇帝的命令,安惟翎不方便走开,百无聊赖地陪着这两人消磨时间。那厢君臣二人你一子我一子厮杀得正酣,估计也没心思注意到她,她找了张宽大的包布软椅,盘腿坐上去开始调息。以往在西北的时候,安惟翎每日都会抽至少一个时辰静坐练习内功,排除万物,神思冥想。
说起来,这冥想功夫还是她少时去昆仑山游玩时遇到的一位方外高人所教授。彼时大雪封山,云海苍茫,她带着军中几个半大少年偷溜去昆仑山,路上遇到一位牵着三只巨大白狗的鹤发童颜老樵夫,安惟翎见他一路踏雪无痕,便知道这人武功上乘,于是凑上去死乞白赖用十只烧鸡六壶葡萄酒换他教授一点功夫。
从那以后她的心法修炼便是一步上一个台阶。
安惟翎坐了有半个时辰。自她闭眼的那一刻起,周遭骤然安静,身体里血脉涌动的声音逐渐清晰。长吸一口气,用内功缓缓将气息推至天灵盖,从百会穴起始,至督脉一路向下,气息汇聚至涌泉穴后,又自涌泉经由任脉流回百会,如此循环往复,运气正好七七四十九个周天。等安惟翎睁开眼睛的时候,那边君臣二人已经下完了三局棋。
江崇宁好奇地看着她。袁玠正伸手把光润的棋子一颗颗放回棋盒。
“朕说这帐子里怎么暖风阵阵的,”江崇宁惊叹,“原来是阿羽在练奇功。”
安惟翎谦逊道,“皇上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