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胡扯!安惟翎在他后脑上“啪”地拍一掌,“倘若画你那张好脸,谁人看得下去?!”
张存福嘶着气,一手揉后脑一手捂心口, “大帅这话可伤了人心,属下十年前也是个剑眉星目的汉子。”
安惟翎点头,“现如今呢?总说过去的事做什么?”
张存福一再受挫,只得转了话锋,“大帅,万俟铮既是陛下亲信,何故一直在京城没有宅子,这几日才赐下?即便是早些年游历在外,也不至于没有父母妻儿要安顿的吧?”
安惟翎瞟他一眼,“别张口万俟铮闭口万俟铮,论品级,人家在你之上,待会见着人,尊重些。”
张存福缩了脖子,连连道“是”。
“万俟大人是个孤儿,自幼丧父丧母。况且年纪还轻,尚未婚配,更无有妻儿。”
“啧啧,天煞孤星的命。”
他自知失言,连忙补道:“即便无有亲眷,陛下那般赏识,也该给他预留一座宅子。大帅的将军府——得改口叫元帅府了——不就是陛下早就定下的么?”
“你说呢?”
张存福若有所思,“自然是因为万俟大人比不上大帅在陛下心里的分量……”
安惟翎狠狠踹他小腿肚子,“胡乱揣摩圣意,是你该做的事吗?”
张存福疼得一个跳脚,“属下有错!”
“蠢!万俟铮是亲信没错,可也是个密卫,这等见不得光的身份,陛下如何大张旗鼓给人家预留宅子?教人家说陛下豢养鹰犬,偏袒近臣?”
“那如今为何又能赐了?”
“蠢极!如今他有功,又受了衔。不比过去,此番功绩有的在明面上,自然要赏赐。”
这些年,皇帝差万俟铮“丈量疆土,绘制河山”,看似是游历,实则暗中游走诸王藩地收揽消息。
他前些日子回京献上巨制版图,不仅有大周领土,还并上周边列国,大到汪洋,小到山岳,无一不精细。众朝臣皆言,此图天下独有,堪为国之重器,造福万万民。只有皇帝和将相二人知道,图固然是个幌子,万俟铮功在刺探情报,倘若能帮着摁住江崇宁这些作乱的兄弟,才是真的造福万万民。
不过话说回来,地图是万俟铮亲手所绘,他于绘画一道上确有奇才。
安惟翎摸摸《阴阳大乐》的书脊,这本图册画工亦是无比精湛。可谁知道,大周版图和《阴阳大乐》八竿子打不着,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二人行至万俟铮府邸,门房是个斯文少年,声音清凌凌,问他们身份及来意,安惟翎笑着将《阴阳大乐》递给他。
“本帅携副将张存福来访,你拿着此书去寻你家主人,他自会出来见我。”
少年笑着颔首,正待接过册子,安惟翎郑重嘱咐,“这册子,你直接给他,切莫自行翻看,否则你有麻烦。”
他小心翼翼接过,“小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