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估计要下雪,”摄像师说,“这戏赶得真巧,刚好碰上了季节。”

郁奚也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就快一年了,他刚来时还是春天。

傅游年还要跟韩澄重新翻看今天拍的几场戏,看完估计得十一二点,就让郁奚自己先早点回酒店休息。

郁奚也没说什么,收到消息,卸妆换完衣服就走了。

片场里众人都在准备收工,傅游年跟韩澄还待在那个临时搭起来的休息棚里审片,审完之后,又把后期需要调整的几段标注下来。

要回酒店时,出去看到外面街上飘起了初冬的小雪。

傅游年独自往胡同口走,车都停在那里。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脚下晶莹的细雪,傅游年停下脚步,拿手机给郁奚拍了张照,可惜雪下得太小,拍了也看不清。

快要走到车边时,他一抬头才看到靠在他车旁的人。

“怎么还没回去?”傅游年问郁奚。

傅游年有点担心这傻子一直在外面等着,想去摸摸他的手,看冻得冰不冰。

但是郁奚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手上是一束纯白皎洁的白茶花,花瓣被夜风吹得有些发颓,还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细雪。

“你不要生气了。”郁奚还是头一次给谁送花,红着耳根,满脸别扭,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直接用力把那束花塞给了傅游年,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我没生气。”傅游年说。

傅游年渐渐地发现郁奚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但又很认真地在学着照顾他。

就像那碗剥出来晶莹剔透的葡萄,每个都完整清甜。

郁奚总是在他身上细心,然后自己过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是凑合的,生病了随便抓点药吃,练舞磕磕绊绊受点伤,疼了也不一定在意,不疼更懒得管。

就好像想要热烈灿烂地过完这几年,留给他一段永远美好温暖的回忆,再没有以后了一样。

郁奚踩着脚下的雪不说话。

傅游年拉着他冰凉的手放到自己外套兜里,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不怕疼是你的事,我不想让你疼,看你受伤生病我就难过,”傅游年跟他说,“你无所谓自己,那能心疼一下我么?”

郁奚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就像被一只手用力攥过,发疼发胀。

他仍然没有完全理解傅游年的意思,就像他从来不懂爱自己,但他看着傅游年的眼睛,在雪夜里显得深邃温柔,融化了初冬落在肩头的薄雪,刚才被冻僵的双手也在傅游年的外套兜里渐渐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