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住心中怒火,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后,应千歧不再接话,抱着沙如雪转身就走。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要你修补的究竟是一柄什么样的断剑吗?贺陆离惹人厌的声音还在背后不依不饶,但是男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略带嫌弃地扫了眼地上的残肢,霓绮罗嘲讽道:贺陆离,好不容易才重新恢复精力的身体又被弄坏了,这下你满意了?告诉你,阁主此回未必会再像上次一样大发慈悲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自贺陆离身上忽然闪过了一阵诡异红光,紧接着他的那双断手就飞回到了躯体原来的位置上,严丝合缝地拼了起来。
贺陆离舒展了一下手臂,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方才从那条真龙身上得到的力量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我之功体更进一步了。说起来他既身怀上古龙神血统,阁主为何不趁他尚未完全觉醒就将之斩杀再吸收他的功力?再这样放纵下去不怕日后会无法对付他吗?
少女拾起自己的长鞭,显然并不打算理会面前的这个人: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的身份?
确实。贺陆离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毕竟真龙的数量最为稀少,非得千万年才能得以一见。除去许久之前被禅道衣所镇压的堕天之龙外,我还没有在任何史书古籍上看到过有关真龙下凡的记载。
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灵兽,为何能够那么恰巧地就被明火阁搜寻到踪迹?
而且身为猎龙人,难道你不想亲手降伏真龙吗?他不相信抓捕计划三番五次落空的少女会咽得下这口气。
但是霓绮罗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杀抑或不杀,我只听从阁主的安排。
望着碎裂一地的阵法遗址,独自站在空旷内殿中的贺陆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那个青年的眼神......竟能莫名带给他一股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震撼。
仿佛偶然在凛冬里看到一株盛开于山巅的冰山雪莲,那不惧霜寒、傲骨铮铮的姿态,让人见了只想将他的花叶尽数拗折,踩在脚底碾得粉碎,让花朵的残枝流淌出奄奄一息的血液。
这种似曾相识的悸动,他在五年前早已深刻地体会过一次。
围杀月似钩的时候,那个人几乎全程都用看着蝼蚁的眼神打量自己。哪怕他已经身受重伤、鲜血汩汩染遍了衣衫,握刀的手也被毒镖割断了筋脉,但他的目光就是犹如无法弯折的利器一样,永远也不肯屈服。
复生后的无数个日夜里,每当贺陆离想起月似钩被自己一剑贯穿身体的那一幕时,都会无法抑制地呼吸粗重。
只是当年,他虽于对决中重创了月似钩,自己也摔下山崖几近濒死,幸得明火阁之主所救。因为昏迷了三天三夜的缘故,他便遗憾地没能亲眼目睹对方死去的惨状。
脑海里,月似钩与沙如雪这两张毫不相似的脸慢慢重合在了一起。贺陆离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又继续津津有味地回忆了起来。
第45章
循着遗留下来的线索一路追寻到了极北之地、又闯入明火阁分部顺利救出池英与沙如雪后,应千歧几乎是靠最后一股力气在支撑着。
进到敌营之后,沿路拦阻的傀儡都被应千歧以一己之力肃清了,所以他现在才能够带着沙如雪畅行无阻地离开。事实上男人已经连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方才面对贺陆离时所放出的狠话不过是强弩之末,再这样下去,他脆弱的心脏必定承受不住。
可他现在还不能倒下,至少在带着池英与沙如雪安全离开这里之前,他都要保持清醒。
想到这,男人忍不住又担忧地低头看了眼怀中仍未苏醒过来的青年。虽说如今的沙如雪身形变化巨大,他抱起来已经颇觉吃力,但应千歧还是没有将他放下,依然坚持着将人带离了明火阁。
应前辈!
被他早一步救出来的池英此时已恢复了精神,在看到双眼紧闭的沙如雪后,他顿时不安地问道:应前辈,沙兄弟他这是怎么了?
霓绮罗的话语言犹在耳,应千歧沉默了一下后才艰难道: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也不知......是否需要寻求医者观视。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清楚,青年毕竟身份特殊,或许寻常的大夫也无法帮上忙。
池英稍微查看了一下,发现沙如雪的身上并无多少外伤痕迹,便对男人建议道:应前辈,一来沙兄弟的症状比较棘手,二来这里始终也算是那些魔人的地盘,留在此地暂时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叹了一声,应千歧疲累地点点头,便强忍不适再次上路,与他一起带着沙如雪远离了极北之地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