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方慕白并未发病，虽然她的神情有些扭曲，但始终都没有做出任何伤人的举动。

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牛小强觉得这种沉闷的气氛很容易压垮方慕白，没过多久他就接着说道：“师姐，师父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在他说这句话之前，我劝他不要总是惦记着过去的那些事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果念念不忘，那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牛小强想要转移方慕白的注意力，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方慕白是个女人，女人的好奇心都很大，方慕白听到这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问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牛小强立马回答：“我师父是这么跟我说的——‘以前的事情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呢？这就好比受过伤之后总会留下疤痕，疤痕就是对过往事情的见证，相比较身体上的伤疤，心灵上的创伤更加严重！’我师父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愤怒，我知道他其实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忘记过去的事情，但他是个很念旧的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无法真的忘记，除此之外，他对于家庭的愧疚也是主要原因之一，直到今日，他依然活在这种矛盾的状态当中，唯一能解开这个结的，就只有师姐你了。”

方慕白听到这话情绪稍微有点激动，她提出了一个很让人感到意外的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方慕白吗？”

牛小强哪里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摇摇头，一脸好奇地问道：“师姐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方慕白面色转冷：“我爸爸姓方，我妈妈姓白，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牛小强立即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名字代表着我师父很爱慕师娘，对吧？”

方慕白冷哼一声：“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不肯原谅我父亲是因为什么？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当初不听从我跟我妈的劝告，执意要按照自己的原则做事，结果你也看到了，咱们家被搞得家破人亡！当然了，我后来逐渐的也就原谅了我爸，因为我知道他也是被逼无奈。”

方慕白说到这里面露痛苦之色：“当年有人让他揭发他的那些老朋友，我爸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我们一家子也许会安然无恙，但被他揭发的那些家庭肯定会遭灾遭难，我爸不想祸害别人，所以他选择了拒绝，真要说起来，我跟我妈当时的想法是很自私的，我们没有我爸那么勇敢，但勇敢是要付出代价的，最终的代价就是我妈被逼死了！”

牛小强曾听方东平说过师娘的死因，据说是病死的。此刻听方慕白说师娘是被逼死的，牛小强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内幕。他小声问道：“师姐，我听师父说师娘是生病才……”

由于担心刺激到方慕白，因此牛小强并未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方慕白本身就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一听就明白了牛小强的意思，红着眼睛回答道：“我妈是上吊自杀而亡，并不是生病过世！当年有一帮人来我家，要求我妈检举我爸，我妈沉默了很久，然后让对方明天再来，对方离开之后的那天晚上，我中途起来上厕所，在……在厕所的门框上看到了我妈的……的尸体……我就是因为受到这个巨大的刺激才精神失常的，一夜之间头发全都变白了！那天晚上我坐在妈妈的尸体下面，呆呆的看着她一整夜……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恐惧……没有一个人能够体会我当时的感受……呜呜……”

这绝对是人间惨剧，牛小强和张小兰的心情全都无比沉重，总觉得心中有一股气息郁积，难受得很。

方慕白说到这里埋头痛哭起来，于国强深深地叹了口气，红着眼圈伸手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