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相处的这些时间,路荺的形象已经从那晚的问题人士上升到了阴晴不定。尽管他一直保持着淡漠的状态,但时不时还会刺痛安薄脆弱的内心。
——比如刚才在车上。
安薄不擅长撒谎,更对于谎言被戳穿这件事感到措手不及。在之前受到的教育里,“诚实”在某种程度上始终位于榜首。
而在幼年时期,他不止一次挑战过尖顶上的原则,尤其是面对练琴的时候。
结果通常都是不尽人意。
回到房间后,安薄将手机充上电,早早进入睡眠。
但每当他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块黑色的石板,以及路荺那道冷淡的声线。
他一整晚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折腾到半夜,便彻底睡不着了。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三点。
他已经习惯失眠,虽然这持续的日子不长,但就是从某一天开始,夜晚对他来说,是更为清醒的存在。
可以让他安静地、独自感受时间的流逝。
安薄干脆坐起身,翻出那张手写的行程表。
白纸上画着大小均匀的方格,横轴最顶端写着日期,一直到8月中旬,纵轴写着固定的时间。参观的景点只安排了昨天一天,之后是一片空白。
安薄走下床,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看了一会儿这张表格。然后,他拿起铅笔,在新的一天的早上五点那一栏写上了“去港口”三个字。
想了想,又在后面画了一朵小花。
安薄换好淡蓝色的长袖衬衫,在背包里装上水和小方巾,轻手轻脚地下到一楼。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地板上落下白雾般的光影。
路荺还没回来。
他背着背包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客厅还是很整齐,没了那些花瓶,显得没有那么紧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