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不再说其他的,她只是咬紧牙关,忍住眼泪,然后平静地叙述着一件事实,“你觉得我很差劲。”
母亲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
安娜声调不变,平静得像是一块冰,继续道:“你对我寄予厚望,太可惜了,我从来没达到过你的标准。你把你的梦想强加在我身上,但我做不到,我的心思彻底不在钢琴身上,所以呢,你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安薄?”
母亲沉下脸色,那是发怒的前兆。
“他喜欢钢琴,他弹得比我好太多了,他明明每次都是第一名,”安娜大喘一口气,然后一吐为快,“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的儿子?就因为你生他的时候丈夫出轨吗?”
“啪”的一声。
——是手掌与肌肤相撞的声音,在那之后,一切声音都停止了。
房间陷入沉寂,安薄停下手中的笔,他害怕极了,全身抖的根本没有办法写字。
那像是在遥远的远方,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慢慢靠近,安薄屏住呼吸,祈求不要有人推开他的房门。
如他所愿,房间的对面传来一声重重的门响,让他的心脏下意识地跟着一跳。
第二天,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薄会在餐桌上见到安娜核桃仁般的双眼,接着小心翼翼地说:“姐姐。”
安娜抬起头,看他,什么话也不说。
安薄很紧张,他的手指条件反射般地握紧餐叉,眨眨眼,小声道:“你还好吗?”
短暂的沉默中,安薄听见她沙哑的声音,“我很好,你今天放学还去琴房吗?”
安薄点点头,道:“今天要练很久。”一秒后,他补充道:“下周就比赛了。”
安娜动了动手,拿起银勺,沉默着吃起面前的麦片。
直到临近出门,突然间,安娜握住安薄的手,眼神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你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