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薄清醒后得知这个消息。
他才昏睡一周,整个世界仿佛都发生了变化。
他恍惚地消化着这些事情,似乎不太理解。
怎么可能?安娜怎么可能就那样走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活下来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的母亲从来没踏入过他的病房。
安薄需要接受观察,还要恢复自己不受控制、使不上力气的左手。
长时间的压迫让他的左手不再灵活。这对一个频繁用手的钢琴家来说,简直是将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他的去向。安薄选择了坚持下去,就如安娜所说。
康复训练持续了几个月,他错过了许多。
——安娜的葬礼、父亲的恼怒、警方的调查,还有很多关于钢琴的赛事。
他时常凝视自己的左手,微微抬起时,那里总会出现陌生的颤抖,安薄总是陷入绝望,但他从未哭泣。
直到有一天,前来输液的护士身后出现一道人影,安薄定睛看去,是戴莉——安娜最好的朋友。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哀伤的眉眼对上安薄的目光。
——她是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
安薄不会忘记,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砸在病床上,她捧起他的左手,无声地哭泣。
亦如现在这样。
记忆如云烟散去,一切变得真实起来。
戴莉哭了很久,她说:“我很高兴,你还在弹琴。”
吸了吸鼻子,她继续道:“我看到了你的演出,安薄,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