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点水吧。”
陆临野放低声音,也蹲下来,轻轻拍打方青宜后背。方青宜很瘦,他的手指隔着对方冷汗浸湿的衬衣,能清晰抚摸到弯曲的修长脊骨。
方青宜沉默接过水瓶,漱干净嘴,又喝了几口水。陆临野定定看着他,抬手用纸巾仔细给他擦去唇角与下颌的水珠。
方青宜任他给自己擦拭着,浑然没有反应。他缓了片刻,起身拉开车门,重新坐回驾驶室。
副驾驶的门被拉开,陆临野也坐进来。
方青宜没理会陆临野,一言不发地系上安全带,把车发动。
汽车在路上疾驰。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不断沿街道往前开。虽然心中一团乱麻,但驾驶的肌肉记忆仍然存在。红灯踩刹车停下,绿灯踩油门加速,甚至经过转弯路口,他会主动降低车速,避让行人。
天光明媚,春意浓烈,街道行人熙攘,车水马龙,万事万物都稳定如常运转。
明亮景象被车窗框住,纷至沓来又急遽消退,如一出反复上演、总不落幕的黑色戏剧。
方青宜心中生出强烈荒谬感,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处,所遭遇的一切有何意义。他就这样在街上兜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从市区开到郊区,又从郊区开回市区。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城市在亮起的路灯里从白昼坠入黑夜。汽车滴的一声,响起提示音——油箱快耗尽了。
方青宜把车缓缓驶入一家连锁酒店的地面停车场。他停好车,松开安全带,疲惫地往后靠住椅背:“行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