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天色大亮。医院里聚集很多人,许许多多陌生面孔如同潮水,朝他奔涌。
陆临野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就像被关进没有氧气的密闭空间。步伐仓促急乱,到后头几乎摇摇欲坠。他迷失方向地跑了起来,撞到人也不管,只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眼下令他窒息得要死掉的环境。
他跌入一条死胡同。
分辨不清方向,杂草丛生的砖墙挡住去路。陆临野粗喘,胸腔到喉咙再到嘴巴,全都弥漫疼痛的血气。他脸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困兽一般闷吼着,自暴自弃地挥拳砸向墙壁。
耳边,回响起他在病房外,听见不远处两个护士的闲聊。
“6号房的oga病人,昨天半夜被他老公紧急送来的那个,好可惜啊。”
“怎么啦?”
“流产了,一部分组织都流出了宫腔。我进去给他换药,他的样子真让我难受。”
“那也没办法呀。”
“……”
一拳、两拳、三拳……很快,陆临野原本干净修长的手就被砸得血肉模糊。然而他感觉不到痛般,神色麻木地继续把鲜血淋漓的拳头,往涂满暗红液体的墙壁砸去。他听到了骨头生生碎裂的怪异声响,脑海里浮现方青宜蜷缩身子,泣不成声的样子。他终于意识到,他对方青宜的喜欢是多么幼稚、偏激与狭隘。他伤害了方青宜,可是太晚了,晚得连弥补的机会都不复存在。绝望把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