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家属吗,是的话抓紧签一下字,别让他再疼下去了。”
韩峤看着那张纸,蹙起眉:“我是家属,但签不了,你看看能不能让他自己签?”
“谢先生陷入了昏迷状态,必须由家属代签。”
韩峤绷紧了神经:“怎么昏迷了?手术前还能叫醒吗?”
“他疼晕了,我来签。”一只手从医生那里接过纸笔,迅速地签下飘逸的姓名,如同签审批单般流畅,“沈大夫,手术辛苦您。”
沈医生微微点头,和护士转身离开。
韩峤看着面前人的脸,愣了愣:“是你。”
女人抬眼看他,忽地叹了口气:“韩总,好久不见。”
“谢总。”韩峤点头,“你要坐这等会儿吗?”
谢帷舟摆摆手,目光却看向那座椅。
“谢总是有话对我说?”
“嗯,差不多吧。”
谢帷舟点头,韩峤隔了个座位,把二人要坐的椅子擦拭干净,一同坐下。
长时间的沉默后,谢帷舟轻轻拽下口罩,往嘴里丢了颗雪茄味薄荷糖,贺桐犯了烟瘾后吃的一款。
“在三弟推出来之前,我会离开。我只是路过,恰好签个字,坐这里休息会,和韩总稍微说两句话。”
“只是路过?”
“韩总不用紧张。”谢帷舟递过贺桐吃了一半给她的薄荷糖,见韩峤没有兴致,又收了回来。
她闻到了韩峤身上和自己有九分像的香水味,定了定神,开了口:“我不会告诉父亲,三弟在你这里。只是……”
“你说。”
“韩总原本的名字,我弟弟他知道吗?”
韩峤蜷紧手指,多年未见的无力感猝不及防地回到了身体里。
曾经家境极好、正直开朗的女孩,已经成长为美丽严肃的女人,却叫人琢磨不透。
时间如同冲击岩石的流水,塑造了每个人。
“我不明白,谢总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只需要你一句保证。”谢帷舟喉头滑动,斜挑起细眉,“锐言是个好孩子,很容易被人传染情绪,别让你的异常影响到他,否则我会为他准备住处,会带走他,从此你再也见不到他。”
韩峤绷着后背,面色沉寂,隐藏在乌黑长发之下的耳廓却烧了起来,热度沿着脊椎烧到了胃里,让他的胃部有几分不适。
“谢总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也不会对锐言做过分的事,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他。”
“希望如此。”谢帷舟咽下甜中带涩的薄荷糖,缓缓地站起身,“别再像这回一样,照顾到医院里来了。”
“谢总慢走。”
微风拂过轻盈的裙摆,带走了那阵香水和雪茄薄荷味。
“再见,韩山月同学。”
耳畔话音持续回荡,每一声都喊着曾经的姓名。韩峤心头颤动,抬眼望向手术室的灯,双手合拢,抿起嘴唇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