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章的眉头猛地跳了一下:“你说你老子什么?”
谢锐言对着他微笑:“儿子在说自己愚笨,枉费您的教导。”
谢锐言回来后的第二周,谢乘章的“爱”就转化为了事事的操控。
不但是衣食住行,每每谢锐言进入浴室的时候,谢乘章也推门而入,站在旁边,看谢锐言刷牙、洗脸,手把手地教他不要把牙刷横着拿,毛巾怎么样再拧干一点。
都是谢锐言很小的时候,母亲教过他的生活小窍门,谢乘章的语气、动作都和林稔年毫无区别,说的话也一字不差。
但往往加上一句,你做得不对,你怎么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很快的,谢乘章把谢锐言和其他人分开,单独吃他做的饭。
他收走谢锐言的手机,搜出那张跟了谢锐言十六七年的SIM卡,一并拿走锁在了保险箱里,全方位地断了谢锐言的网。
他不再让谢锐言出门、碰乐器。
他用他能想到的各种词句攻击谢锐言拉小提琴难听,说他以前的乐队是垃圾。
谢乘章唯一“赏赐”给谢锐言的,是谢锐言从小住到大的那间房,书桌上放了谢乘章多年来写的关于房地产的著作,供谢锐言瞻仰父亲的风采。
他把梳子塞进谢锐言的手心里,让儿子给他梳头发。
谢锐言敷衍地梳完,拽断了几根毛,在谢乘章的连连皱眉中说:“您自己也长了手。”
谢乘章也不恼,笑着说:“既然这样,谢三,你去把房间里的乐器处理了。”
谢帷舟见势不妙,上前劝阻,被谢乘章一掌甩在面颊上,流了鼻血。
“谢大,我和你说过什么?听话。”
谢锐言扔下手里的梳子,拦在二人之间:“别动我姐!”
“可以啊。那你照我说的做。那些玩意儿我没给你扔掉,怕你记恨我,我要等你自己心甘情愿地动手,让它们报废。”
“……我知道了,父亲。”
“锐言,你不要这么做,父亲要打我就打好了,你的乐器不可以——”
“你给我闭嘴,一巴掌不够是不是?!”
“我会处理的,父亲,给我点时间。帷舟姐,没关系,真的,我好久没回来了,那些乐器没有人保养,已经旧了,没关系。”
谢乘章赢得了胜利,手掌摸上谢锐言的脸,愉悦而轻柔地微笑:“叫papa。”
谢锐言用力地别开了头。
谢锐言依照谢乘章所说的话,回房第一时间砸了自己房间里的乐器。
每一把都在过去精心保养的小提琴、奶奶牵着手去挑选的二胡、妹妹悄悄塞过来的她自己不想学了的卡林巴……
谢锐言亲手毁掉了曾经最珍视的一切。
谢乘章一直在旁边监督,指导应该先砸哪件,后砸哪把,直到所有东西全部消灭,才踏着轻快的步伐,满意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