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佩衡欲言又止了好几回。也罢,回家再说吧,回家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问出来吧,果然还是有点在意。
☆、你想知道?
沉默。
或许是荀霂从未想过要怎么解释,又或者他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
陆佩衡脑子里已经飞过了一千零一种可能性,不过在问之前,一切都只是不可作为事实的想象,说没有点情绪不可能,但情绪不能掌控所有。
吃过饭,如往常同样,只有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回到了独自居住的时候,周身是无形的墙。
睡前亦是沉默。
“哥?”
“嗯?”荀霂也是欲言又止。
“睡前没点什么活动吗?比如……睡前故事?”
荀霂靠在床头,目光有几分躲闪:“我的故事?也没什么可讲的,不适合睡前。”
“哥,唉,我还是想更多地了解你啊……”陆佩衡抱着荀霂的胳膊,抬着头,用闪着光的眼神去看,期待得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如果你想听……就从头开始讲吧,从你想知道的开始。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存在。”
这个开头让陆佩衡心里一颤:“那这个世界就失色很多了……”
“我爸妈在一起,都算是因为家里人逼婚迫不得已,一个是完成奶奶临去世前的愿望——爷爷在日记里提过,一个是三十的博士——同学同事劝得厉害。他们在相亲中遇到,没什么感情,又因为领域相似脑回路接近,也不讨厌对方,干脆领证,省得人说道,仅此而已。我是他们之间的意外,他们除了把我拉扯大,几乎没有更多。也许怀上我的那天,就是他们受罪的开始。生下我的那天,他们就多了个拖累。害他们实验中断,产后抑郁,霸占了他们有限的时间。小时候在幼儿园和学校,几乎没人听得懂我说什么细胞、核酸、protein。学业考试倒顺风顺水,让人供大神似的,考前还有人拜。但实际上很多题都是我硬背下来的。你应该知道,学校的知识太浅,当深入领域之后,会不断推翻原本的认知,所以那些答案根本就是理想值、近似值、仅仅是个没意义的答案。开始几年我顺其自然,爸妈也不管,从来不提跳级。初中我不去上课,照样考试,谁也管不着。不在学校时,我央着爸妈跟去实验室。开始是看,再就是动手,后来就帮忙准备实验材料,和实验室主任一起。我还是很感谢他的。你相信么,我能正常和人交流基本都是和他学的。”
荀霂用平淡的语气絮絮叨叨地说着,摸过陆佩衡的手放在胸口上,似乎是找了个减压小玩具,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每一个指节。陆佩衡没有抽手,顺势向荀霂身上靠过去。
“我没太多想法。我喜欢看什么研究什么我就去学,也就是高度自由,但我本身又很钻牛角尖,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个书呆子,或者怪咖,单调乏味。但是对于有些东西,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感兴趣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拼命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