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复江说:一起睡。
潘复江额头上的伤挺深的,缝了四针,贴了纱布。他也不怕被人看,不怕被人说。他一个人去上学,坐在课桌上,埋头进试卷里。他一个人放学,回家就反锁上房门,还是埋头在书本里。
他不知道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他没日没夜的学,他只盼着快点高考,快点结束高中,快点去大学。
他不再去想熊斌。他害怕着。他害怕潘校长会开除他,害怕潘校长不再给他特困补助。他只想着,他高考完,就能和熊斌一起去北京上大学了。
夜里他关了灯,躺床上。突然听见窗外轻轻的口哨声。他赶紧下床,光着脚,去呼啦一下打开窗。树上在个人影。那个人影问他:你头上,疼吗?
潘复江却焦急:你快下去,小心摔了!
熊斌紧紧抓住树枝,又问:你疼吗?
潘复江还没回答,身后门就被踹开了。潘校长怒气冲冲,手拿鸡毛掸子。
砰的一声,树上的影子真的摔下去了。潘复江还想去看,刷的一声鸡毛掸子就挥过来。
熊斌爬起来,屁滚尿流:不要打,不要打,我走了,我不会再来了。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潘复江日复一日,盼着,数着,快了,就快了。他只需要再忍半年,就可以离开这,离开家了。
那个冬天,是潘复江过过的最冷的冬天。
他去厕所,有人在洗手台打趣:你做我男朋友吧?另一个人回答:发什么神经。然听哈哈大笑。
潘复江砰的一声打开厕所门,哈哈大笑声突然止住了。
他去教室,走廊上,有人说:你做我男朋友吧!另一个人说:发什么神经。所有人都笑了。转头见到他,又鬼鬼祟祟相互提醒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