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下去了,裕安哥。”无论怎样,总是要放完的。无论如何不舍,总是要分离。
“各位乘客请注意,火车马上就要启动了,请......”张宇没有意识般地跑到火车窗口,对着桐裕安大喊:“你还会回来吗?”
“你还会回来吗!”张宇喊道。还能说什么呢。凭我的身份。
火车启动了。张宇不自觉地随着火车跑了起来。他看见桐裕安极力推开过道里的人,也向他喊着什么。他的嘴唇一开一合,逐渐模糊了。他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他听不见。所有的人都在向他们所爱之人呐喊、哭泣。他们不过是其中的沧海一粟。
火车越来越快了。他竭力跑的飞快,想跟上那个窗口。如果长跑时在每个运动员前面都放上一列载有亲人的火车,那么就不会有想要中途放弃的人了吧。
桐裕安努力把头伸出那个被争来抢去的窗,两只手拢着嘴,“不要哭!”他喊了很多遍,直到那人成了一团黑影为止。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喊得如此大声了。这不是用嗓子喊,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成了喇叭,为了某些羞于出口的情绪用尽满格的电量。
邻座的是个长满络腮胡的中年大叔。皮肤黝黑,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他拍拍桐裕安,说,“小兄弟,刚才那是你弟弟吧?真羡慕你,我都多少年没见过我弟了......”
我们在他们眼里依旧是兄弟。
桐裕安烦躁的很,他想站起来,告诉中年人,他们不仅是兄弟,是......
是什么呢。
桐裕安颓废地坐了回去。是什么呢。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掉落出来。所以我们还是被囚禁在盒子里。对吗,张宇。
......
张宇失魂落魄地走到出口。那列绿皮火车走远了,鸣笛声也听不真切了。他听见了桐裕安炙热无比的呼喊。过去和未来,都未曾响彻过他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