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每年八月份,葛出云都会一个人去关西老家祭拜他的外婆。
回来后的一周里,烟就会抽得特别凶。
渐渐地,关西这个字眼儿对他而言,就变成了他背后狰狞耸动的浮世绘纹身,变成了蹲在垃圾桶旁边抽烟时皮鞋上压出的褶儿,变成了在缭绕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下颚,变成了十五岁的葛出云,没有人见过的葛出云。
可等他真的跟着阿周去到了那里,耳畔却只剩下阿周惨叫声。
从新干线下来,倒了两趟电车,一趟巴士,过了桥就抵达了村口,阿周下车以后嘴巴就没合上过,眼前的场景似乎和他记忆中的相差过大了。
“天呐,这是刮沙尘暴了吗?怎么成这样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和季鸣忱说,“这里以前环境可好了,夏天来的时候就跟个小森林似的。”
现在已然半点绿意,秋天的叶子都是黄突突的,天也阴沉沉的,聚满了黄沙,阿周跟着导航找到了之前那家小餐馆,上面也挂上休息的牌子。
当即他就在餐馆门口,表演了一场中年男人因为吃不上咖喱饭而奔溃的现场。
但万幸老板还在,听到了声音从里面打开门,探出一个叼着烟的头来,他似乎还认得阿周,两人一对视,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嘴里的烟没咬住掉在了地上,他也不管,脸上笑出了一堆褶儿,操着一口浓郁的关西口音和他打招呼,邀他们进来。
屋里烧着炭盆,老板只穿了一件马夹,大大咧咧地露着两条大花臂,上面的纹身色彩保留的还不错,只是形状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肌肉的松弛走了形,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他又点了一根烟,和阿周叽里呱啦地叙旧,季鸣忱日语水平本就有限,混了关西话更是一点都听不懂了,只有在阿周伸手拍着他肩膀,看了他一眼后又转头和老板说话时,对老板说了句你好,因为感觉阿周像是在向老板介绍他。
说一会儿话,老板就格外激动地挺胸走去了后厨,阿周拉着季鸣忱到吧台坐下,脱了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