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葛出云现在是不是想看见他。
但他能看出来葛出云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
窗子大开着,西服外套皱皱巴巴地被他扔在楼梯把手上,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就这么坐在风口那儿,周边缭绕着虚虚幻幻的烟气,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烟雾还是哈气,脊骨冷不丁在衣服下凸起来一溜,弯着的,像半边的拱桥。
他毕竟不是什么神佛,一介普通人罢了。
脱下了西装,也是要驼背的。
“来呗。”葛出云朝他扬了扬手里半截的烟头,“别嫌味儿就行。”
季鸣忱没说话,走过去,关上了窗。
少了风雪声,楼梯间里霎时间安静到连火苗燃烧烟卷儿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不知道葛出云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只见他手背上的血管都被冻得发青,角落里的烟灰桶也被拖了过来。
它倒是幸运,新年第一天上岗就被喂了个饱。
他在葛出云面前蹲了下来。
“你猜对了,我确实知道立花是我弟弟这件事儿,不过只是巧合。”葛出云突然说,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在了细长的烟灰桶后,就没再继续点下一根。
被磨得抛光了的打火机就在他手指间转呀转,他低着头,开始回忆道:“差不多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了,我当在上野公园打工,穿那种全身都遮上的玩偶服,正好看见我妈领着他,他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儿,过来找我合影,我跟他照了。”
“照完他就跑走了,还在台阶摔了一跤,给额头摔破了,在眉心留了道坑。”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来也巧,我这儿也有一道。”
“他来中国拍的第一套杂志就是我接手的,当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他了,他认没认出我,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确实长的……别人都说我长得特别像我妈。大典的时候应该是认出来了,还想跟我说话,但他上来就叫我大名,我就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