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杨宙的房间,穿杨宙的衣服。
许时曦要飞起来,宝贝杯子都不要了,随手搁在烤箱上,蹦蹦跳跳往杨宙房间跑。
他早就偷偷记住杨宙住哪个房间,正好跟他的卧室在同一个位置,许时曦觉得这简直是心有灵犀。
杨宙的房间里东西很多,但一点儿也不乱,他可能偷偷看过b站上的收纳秘籍,懂得用小盒子小袋子隔出井井有条的效果。杨宙的床单和被子是灰色的,枕头看起来特别蓬松,许时曦挪到床边,张开手掌轻轻按了一下。
真的很软。
收回手时手心里粘住了一根杨宙的头发,许时曦举着手看了一会儿,嘴巴做出一个“o”字吹掉。
许时曦打开杨宙的大衣柜,在分门别类挂好的衣物里挑三拣四,选出他印象中不穿校服时杨宙穿得最多的那件薄卫衣。克制的黑色,胸前有个小小的logo,是很杨宙的风格。许时曦脱掉身上湿淋淋的t恤,赤裸上身抱着杨宙的卫衣,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去,小猫吸猫薄荷似的深吸一口气。
杨宙的味道。
穿好之后,许时曦就被杨宙的味道包裹了,被很多的洗衣液香气和一点点淡香水的味道拥抱。杨宙的味道才不像杨宙本人那样,看起来很好人,实际上有点难搞。杨宙的味道是柔和的,好像温温热热的海风。
卫衣很大,袖子也有点长,松松软软覆住许时曦的手指。他关好衣柜,一时舍不得这间卧室,坐了坐杨宙的床,玩了玩杨宙摆在床头柜的月球灯,摸了摸杨宙养在窗台下晒太阳的绿植。在不得不离开前,他总算看见半掩在书桌一摞习题册后面的、他的旧水杯。
旧水杯是白色的,新水杯是蓝色的。他在这一点上没有骗杨宙,他确实最喜欢蓝色。
许时曦盯着那个盖子坏掉的水杯,右手握成拳头揍了它一下,一点儿也不像个好主人。
“杨宙为什么主动把你带回家,”杯子摇摇晃晃的,许时曦撇撇唇角,“我让他带我回家,都费了好大的力气。”
揍完有一点后悔,觉得自己小心眼,却又有一些隐秘的高兴。
杨宙愿意把他的东西带回家摆着,是不是证明他有大概百分之五点七的可能性,能够喜欢上许时曦?
是要抓紧这五点七的可能性早早坦白,还是努力把这概率再提高一点?
这好像一场赌博,许时曦听说澳门赌场未满二十一岁不能进去,他才十七岁,好多东西都不懂,也不太敢赌。叫陈桑一起骗杨宙,勉强维持谎言已经很累了。许时曦想,还是选后面一个选项吧,他还有时间。
毕竟现在的进度已经比原计划要快了。
许时曦依依不舍地离开杨宙的房间,正好申女士也从书房出来,看见换了衣服的许时曦眉毛一挑:“杨宇宙这衣服从未这么顺眼过。”
许时曦被夸得有些害羞,双手背在身后,跟申女士一同往餐桌走。他想了想,问道:“阿姨,杨宙的小名是宇宙吗?”
申女士说:“曾用名。”
“怀他之前我是个星空摄影师,”申女士坐在许时曦身边,她有一头蓬松茂密的长卷发,脖颈上戴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相机,“我觉得这名字挺专业,但后来跟杨子奇觉得直接叫‘宇宙’有点偷懒,就在他小学的时候删了一个字。”
她揶揄地笑道:“换完名字他哭了整整三天半,特别舍不得。”
“……妈,拜托,”杨宙端着盘子忽然出现,耳根有些红,“这个故事怎么还在说。”
申女士哈哈大笑:“杨宇宙,你在害羞?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许时曦也乐呵呵的,他喜欢听杨宙的事情,尤其是听杨宙身边亲近的人谈杨宙。以前在学校,只要空气中飘来“杨宙”这个词,他总是第一时间竖起耳朵听同学们的只言片语。可同学们对杨宙也知之甚少,许时曦像情报人员,把零零散散的杨宙碎片收集起来,小松鼠囤粮食似的,全部堆进心里最大的那个仓库。一块一块的拼图,缓慢拼凑出模糊的杨宙,许时曦觉得拼图的过程很快乐,有时却也会疲惫。
许时曦趁杨宙去给最后一个菜收尾,压低声音问申女士:“阿姨,杨宙容易害羞吗?”
申女士摇头:“应该……不是?起码在我和他爸爸面前是这样。”
许时曦好像问出了某个重要的问题,因为申女士忽然坐直了一些。这位优雅的、充满活力的女士,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许时曦,轻轻道:“……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聊天了。时曦,杨宙在学校是怎样的,你可以跟我分享吗?”
许时曦哑然,他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杨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