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榆木脑袋,这三年孙宁不辞辛苦、费心费力的照顾我这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应对我不能控制的失忆和随时会被找到的压力,同时要上班工作挣钱,比我的那些“亲人”更尽职尽责。
她明明可以甩手不管,却始终没有放弃。这份坚持不知是出于同病相怜,还是出于异性间的好感。
是前者的话,我本就佩服孙宁的自强和上进,发自真心将她视作朋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平常可以做家务煮饭,回报她对我的帮助。
对于后者——完全属于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一个身体残疾、精神衰弱,甚至没有正常身份的男人,别说是事业有成外貌优异的她,哪怕是普通人也看不上。
更重要的是,如吴冕所说,我已经……无法和人建立更深一点的联系。
如果把人的感情比喻成一个无穷无尽的积木盒,可以随意从中取出方块,那么搭建城堡的过程相当于构建关系。天生性格和童年经历使我比其他人的方块少了许多,手里的建筑却比他们的更牢固、难以更改。
以前吴冕致力于让我放下心防,改变这份病态的执拗,维持健康的感情状态。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却将我搭好的房子彻底推倒,毁掉了盒子里的所有积木。
孙宁鼓励我,感受是随着人的心态改变的,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但检查单上写得很清楚,因为过量药物和精神损伤,我脑子里的某个地方被弄坏了,而情绪正建立在这脆弱的激素分泌水平上。
尽管心底认为缺乏内啡肽之类的东西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行为举止却仍然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我变得异常平和,曾充溢全身的感情如今仿佛和我隔着一层玻璃。最后一次清晰的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大概是两年前一场歇斯底里的疯狂发作。
从那以后,这些东西仿佛耗尽了,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并且永远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