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六年没有再回来过了。
危家羲稍微振作精神,推开了那扇门。果然,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本来危家义也应该要在的,一共至少是七个位置,外加一个师爷,现在除了那六位叔父之外,也来了个几个下头大堂口的负责人,墨超却不在,只有那个染着绿色头发的女生,见人进来便规规矩矩地斟茶。危家羲一走进去,满室本有窃窃私语,一下子全部停了下来。
“……各位长辈。”危家羲轻声打了招呼,眼光落在长桌一端的大木圆椅上。
这把椅子,危俊林坐过,危家义坐过,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人拉开过了。
危家羲再抬眼看向众人。席间人士无非两种,要么是年过半百,满头花白的面不改色老江湖,要么是背心肌肉纹身,一眼看过去便知他目不识丁的小混混。危家羲只觉得自己这一身运动衫牛仔裤和球鞋,格格不入到了极点。但没办法,事情来的时候,哪里管得上穿了什么?
他将一只手搭到大圆椅的椅背上,眼神扫过全厅,“好久不见,各位身体还好吧?”语气淡然,不但止不像是在问候,甚至不像是在发问。
底下的人不知是读出了这一句话中暗含的轻视,还是真被这无厘头的开场白逗乐了,纷纷又都嗤笑着交头接耳起来。
危家羲也笑了笑,朝后拉了拉圆椅,无奈地打算坐下去了。他右手边的那一位大爷,将手从拐杖上抬起,轻轻敲了敲桌板。
“阿羲,你进门到现在,还没有给你伯爷上香哦。”
危家羲这才稍微偏过头,直面了这个人,“……是的,多亏二叔提醒。”他从椅子边上走开,缓缓走向靠近厨房的神龛。那儿除了供着关二哥之外,还有两副神主牌,分别是他的生父危俊林,还有危俊林的父亲。
危二叔是危俊林的弟弟,当然不是亲生的,据说是解放前危俊林逃到特区来时,身边带着的唯一一个兄弟。他从不插手社团内任何事务,既不给红盛挣钱,也不问红盛要钱,但却有资格在每一次开会的时候,坐在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不必受任何人的威胁和控制,投他自己想投的那一票。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姓危,是危俊林他爹给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名字叫什么,只需要知道,他是危二叔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