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推知常千里所图,”祁征顿了顿,俯身将谢凌春乌青单靴的细雪拂净,“不过其间常千里临此问话,此常千里与前世我所得见权宦大相径庭,甚至——”
“甚至什么?”谢凌春见祁征眉头紧锁,便知事有蹊跷。
“仁慈软弱。言语之间,常千里竟心忧起虫鸟山石、宫婢宦官来,谈及社稷要务,竟是一概不知。”
“前世这太监可不算是蠢顿,一手褫夺万殷的权力,一手竟用这权力将江山朝廷整治得干净利落。”谢凌春对此也颇为疑惑,分明前世杀伐果断,现时怎如此寡断优柔。
莫非此世中人早偏离旧轨,还是在前世之中耳目便蔽于迷雾?
不觉间已行至客栈,雪封街衢,却见那栈前新踩的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好似虬行。
“跛脚?”
☆、良夜
只见那鞋印约莫四寸大小,跛足的一侧轻而浅,雪中见沙泥几点,是那谢凌春彼时出于警惕,将门后瓷盆之中养兰的泥土洒散在门前,若有人自门而入,便可觉察。
“此人去过我客栈的房间,”谢凌春将周匝环视,雪中足印竟直没入不远处的冰湖,足印至此好似杂乱无章、徘徊不前,生生被湖水截断,“过去瞧瞧。”
祁征却将谢凌春手腕握住,轻轻摇了摇头。
谢凌春尚不解意,却见祁征身后茶棚之中黑影一闪,待至回神过来,一柄寒光被雪色映得璀璨,来人面上戴了青面獠牙的面具,通身沉黑,身形矫捷如风,正将那寒刃直刺向祁征后心。
谢凌春大喊一声当心,忙将那祁征向身后扯去,一手拔了腰间的短匕,矮身向那刺客脚踝狠踢,刺客吃痛,手间锋刃凌厉未减,长剑直指炉顶,谢凌春后仰以短刀格挡,兵刃相接,竟在暗夜之中划开火光,只见那刺客腕间吃痛,生生退出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