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凝神,如果初八沉桦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那句“小巫见大巫”只是巧合,那如今阿四被强行派遣去服侍他左右又该怎么解释。
我冥冥之中觉得沉桦那晚并不是想替我出气,而是令有目的,心里猫爪似的像是隔着雾知晓了答案,却又看不透彻。
脑子里的线正欲往更深处钻,传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带了些许试探,他们都在传,姓曲的是得罪了你家那位?
得罪他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你既专挑这一件摆在我面前,又何必问得遮遮掩掩?我转头,将茶杯放在桌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淡淡开口,杀鸡给猴看,挑了最肥的那只。
他噤了声,缓缓起身挪步站好,台上戏子语调悠长,我昏昏欲睡。
幕落,我听见他隐到我身后不远处的声音,平缓得像深藏了千丈波涛万顷汹涌的海面,“林将军对你可真好。”
我踏出梨园的时候,乾江旁正热闹。无数揣着怀春/心事的少年稚女将自己满腹的缠绵悱恻题在孔明灯上,为自己在月老的姻缘薄子上订个好席位。点了火,放手了,目光也舍不得移开的,总要等着那灯远得连一点光亮都寻不到了,才会舒口气,这时眼里的欢喜就漫到嘴角了,仿佛自己瞧不见了,月老就会瞧见似的。
我以前总爱坐在院子里,仿佛自己是居月的宫娥,百无聊赖地遥望一盏又一盏孔明灯被送到天上,又飘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从不去放孔明灯的。
我的心事谁也不能知晓,月老也好,嫦娥也罢,哪怕是渺茫星海中最静默的一颗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