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后者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拾草道,那便留下吧。

轻而易举的两句话,决定了他的余生去留,结束了他往后的无枝可依。

后来他才知道,这两人,一人是禾川传闻中“一啼满城悲,一笑月无晖”的莫三爷,一人是官商皆要让三分的杨老板。

自己留的地方,是需旁人万金掷的梨园莫妄左右。

他就这么跟着他,跨了几轮春秋,守着一院红梅花开花谢。

三爷不爱笑,不好动,不喜出门,不愿同人打交道。这人就像凡尘浊世里一尊沐光而坠的玉菩萨,唯一宝贝的就是他那只梅花鹿。

可是三爷面冷心善,不喜欢达官显贵,喜欢旧庙的孩子。

他不喜欢去旧庙,不想去回顾那几年不堪回首的过往,三爷从不逼他。

他见过三爷登台唱戏的模样,花裙不如朱唇艳,眉挑山河戏人间。

那人玉指青葱,出脱凡俗,什么角都能唱,听说是刚到禾川打拼的那两年练出来的本事。甭管他演什么角,旁边的人都只有做配的份,开了嗓的曲在他口中就是绝唱。

他自以为自己了解三爷,三爷这样的人,当是谁都配不上的,离得近了些,俗世烟火气都会污了他周身的光。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一把勃朗宁,逼着他的神,朝暮之间坠尘网。

禾川流言四起,吃不着肉的看客们把以往自己亲手捧上高台的人用唾沫践踏得一无是处,唇齿之间唱的都是他的肮脏难堪。

嫉妒像菟丝子一样在他心中攀岩附壁,流言如同助势之火烧灭他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