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第三场六镜一次,Action!”

祝春风唱了出《牡丹亭》,从游园唱到惊梦,一抬头,突然间在嘈杂、衣服灰旧的人群里,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邵雪君穿了件深蓝色工衣,干净簇新,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硬朗的小臂,他叼了根烟,叼得比别人都更好看,朝他看过来时,嘴角勾起点笑意,眼睛深邃得像要把他吸进去。

“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祝春风嗓音清润,碰上邵雪君的眼神,跟他当着上百人的面相望,心慌,脸热,“和春光暗流转迁延……”

“卡!”场记再次打结束板。

张树还挺满意这一场,在监视器后抬起头,笑着对江阮说:“唱得挺好啊,不像是就学了几天的样子。”

“当然好,”群演散开,谢时屿走到台前,伸手扶着江阮从台子上跳下来,省得绕路,稍微挑眉,笑了下对张树说,“江老师家里有长辈唱京剧,在省戏团是名角儿,说不定等回燕宁,你还有耳福。”文艺汇演搭的台子很高,江阮一开始还不敢跳,他身上戏服穿得厚重,还好谢时屿搂了他一把。

他总感觉换个角度看,像是谢时屿抱他下来的,忍不住耳根发红,他还差点怼到谢时屿胸膛上,想起自己有妆,撑住他肩膀,才没撞上去。

他听见谢时屿跟张树说的话,也跟着笑了下,然后岔开话题说:“那我先去换衣服?”他们今晚还剩最后一场戏,就是电影里的初吻。

祝春风只换了戏服,匆匆卸掉脸上的妆,就跑出去了。

他怕邵雪君走得太快,还想问问邵雪君,难道也是钢厂的吗,他怎么没见过他。

没想到邵雪君就等在木棉树下。

祝春风一脸愣怔地看着他,直到邵雪君朝他招了下手,他才跑过去,心跳快得像要溢出来,“邵老师,你怎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