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齐声绽放在夜空之中,喷溅出来的火星如同埋在黑暗中的定时炸弹,毫无预兆地惊扰到每一个角落。

晏穹宇的右手掌心有一道疤,是温梦泽拿碎瓷片划伤的,伤及肌理,很难愈合。除此以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是争吵时遗留的,有些是为了保持冷静刻意如此。他小心摩挲着掌心这道凸起的增生疤痕,想了很多,说道:“你留不住一个本就向往自由的鸟,即使你做了那么多,把自己削成最适合她的巢。没用的,她还是会爱上其他人。投入更多的情感就意味着失望越大,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被拖累的废人,毕竟之前你已经让我够失望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她不听话,她背叛了你,等等。”晏温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但是这改变不了你对我妈做的那些事情。你把她藏在医院里,整整十年,禁止她和外界往来,顶用她的名字,好让你自己跳脱整个事件的干扰,现在才开始暗示自己这些都是她的错?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错,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你这种怪物。”

“以及,生下我。”

晏温睁开眼睛,令人窒息的雨夜裹挟寒冷再次席卷而来,不禁浑身战栗,身上的热量在一点点变少。

亲情能够承载的语言数以万计,尤其是母爱,似乎不需要任何前提和理由,从孩子降生的那一刻,从选择当一个母亲开始,她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宿命了,弹钢琴的手要学会照顾一个柔弱的婴儿,深情的眼睛要时刻等待半夜可能哭啼的小生命,感春悲秋的性格要变成在寒冬中岿然而立的那棵雪松。

还有很多,比如身体外表、兴趣爱好、行为习惯,等等。而这些骇人听闻的骤变都被轻描淡写地称之为“母爱”。

每一次的诞生都意味着另一场葬礼。

长时间的沉默让晏穹宇失去耐心,不过他逐渐明白了晏温话语中的那些小刺,眼中再次聚集起烫人的光,问道:“你……温梦泽跟你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