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廊说:“别哭。”
林盛和他十指相扣,“啧”了一声没说话。
这是条走向海边的路。成陵临海,有大片大片的海滩。虽然海滩边有围栏,人下不去,但走在路上能看见那片没有边际的海,被晒得很亮发白。
他们在这见过很多次面,全都在林一廊见过安也之后。林盛早已摸清楚规律,这个时候的林一廊最不好接近,但是也最好打动。
其实在那之前林盛也见过林一廊很多次,见过他每天带一支玫瑰进去安也的病房,然后在里面呆很长时间。有时林盛早上八点吃完早餐见他进去,直到吃完午饭都没见他出来,最后等到他出来时已临近傍晚。林一廊往往是笔挺地走出来,关上门,然后整个人从肩膀开始塌下去,堪堪停在腿上。他用手扶着墙走,像在墙上爬,大多是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消防栓边,然后像掉下去般蹲下地。
那里没有人去。
林盛很多次无所事事地绕过去,听见他一个人在哭。但是林一廊一次也没看见他。
林盛记得他起初为什么会跟着林一廊走到海边,因为林一廊给他的感觉像是要去跳海。说来挺奇妙的,他最初对林一廊没有半点爱情的心思,只是想顺手救一个人,弥补自己曾经没能救的了人的遗憾。
世事难料啊。
海风吹来,林一廊嘴里动了好几下,才从舌尖低低地走出几个轻字音:“对不起。”
林盛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有的。”
林盛觉得林一廊在看向自己之前,大概是首先看到了海。林一廊很少会用这种柔软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海。没有尽头的海的确是一个寄托哀思的好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