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邢天被问哑了火,仔细回想才发现的确没有人和他这样讲过,只是他从路妈妈和路平安的日常举止中自己推断出来,久而久之,竟也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固有印象。

“我...我瞎猜的。我看你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家里没有一点你爸爸的痕迹,说话也从不提到他,就以为他早早去世了。我怕你们伤心,所以就...就一直没敢问。”

他们都是在原生家庭受过伤的人,因此对这种问题总是怀有一份特殊的敏感。路平安听着邢天斟词酌句的解释,心脏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一样酸软,忍不住伸出手,在被子里轻轻拉住他的手腕。

清晰的脉搏透过那一寸掌心传来,渐渐与自己的心跳合二为一。路平安像被按下暂停键一般静默地感受了许久,然后他掀开被子,在黑暗中坐起身。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许久没用的床头灯,光线已经变成了模糊的暗黄色。可即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画面还是像刀刃一样清楚又锐利地扎在邢天心上。

一条长达十五公分的伤疤盘踞在路平安的小腿上,他的肤色天生就白,因此更衬得这道疤痕狰狞恐怖。尽管已经愈合了很久,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肉仍然在无声地控诉,控诉自己的主人曾经经历过多么残忍的对待。

“这是...你爸干的?”

邢天的手颤抖着伸出来,又在即将触碰到伤疤的一刻缩了回去。最后还是路平安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比起邢天,他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他一直在打我。从我有记忆开始,每一天他都会对我动手。

有时候我被打得鼻青脸肿,有时候满脸都是血。可最后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疤却只有这一道。

这是他用木板抡出来的,大腿粗的一块板子,后面全是铁钉。那一回我得了破伤风,差一点就死了。

很神奇对不对?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神奇。那么多的伤口,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这道疤,我可能都会以为过去的经历是一段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