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两圈后他眼睛亮亮地问:“你妈妈呢?是不是和你一起来了?是不是在外头等着呢?”
还没来得及被惊喜环绕的路平安被这一个问题瞬间锤到了冰窖里。
这天晚上他们在舅舅家住下。路平安第一次知道舅舅已经结婚了,舅妈是个很漂亮的医生,正在外地读研,于是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他把两口子的新房收拾出来给路平安和邢天,自己在隔壁支了张简易的行军床。
路平安在隔壁房间一直待到深夜,邢天知道他和舅舅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非常识趣地等在屋里。“妈妈去世了。”下午路平安说这句话的表情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翻涌,他有点烦躁地顺着怀里小斑点的毛。
也许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有秃顶的危机,小斑点龇了龇牙,奋力从他怀里挣脱。邢天刚起身要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屋里的灯光扑在路平安脸上,照亮了他红得要命也肿得要命的眼睛。
邢天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对他张开双臂。
两个人抱了很久,最后睡觉的时候路平安都枕在邢天的胳膊上。他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邢天,原来一个人的死是和活着一样漫长的事。”
语言在这种时候总是匮乏的,邢天只能低下头去亲他的额头。然后路平安又说:“明天我妈妈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清河唯一的墓园在一片野花开得很漂亮的山坡上。这么多年,随着周围城市的迅速发展,越来越多人离开了清河,所以这片墓地葬着的几乎都是老人。
其中也包括路平安的外公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