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源趴伏在萧弘远身侧,脸颊枕在他没有打吊针那侧的胳膊上,小声跟他讲着话。

讲没有他,家里空落的厉害;讲没有他,自己吃饭都索然无味;讲他的堂哥搬到了他的对门,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的害怕他的脆弱他所有的担忧一同讲了出来。

程卿源为他按摩身上僵硬的肌肉,陡然想起自己学戏的时候萧弘远也是这样认认真真为自己按揉,自己比起他来更是缺少了几分技巧。

他按揉的认真并没有注意到原本昏迷着的人眉头紧蹙,似坠入梦魇般痛苦,额头上都沁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萧弘远梦见自己在邮轮上,船舷处腥咸的海风撩起他的头发。他从来没有出过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

大海宽广,无垠,浪花翻腾着扑打船底,大一些的浪头甚至可以扑打在船邦,破���的浪花打在脸上,凉凉的。

他的心情从未如此放松过,他不自觉勾唇上扬,闭目感受夹杂着水汽的海风的抚慰。

然后,一双手将他推入海里。

骤然的失重感袭来,他落入深海。海水四面八方围裹着他,涌入他的口鼻。冰冷,幽暗,孤独,窒息。

萧弘远猛然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以摆脱那种压抑的窒息感,像只濒死的鱼儿。

“山山?”程卿源惊喜的喊到:“你醒了!”

他忙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叫医生过来。

萧弘远面色苍白,葱白般的手指大力攥紧胸前的衣服更使得指尖褪尽血色,他看上去难受极了。

程卿源上前将他按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

随着咔哒咔哒鞋子踏过地板的声响,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进来。这还是程卿源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医生。出乎意料的,他很年轻,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儒雅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