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突然就不想说了。他挂断通话,把手机屏幕朝下搁在水泥地面上。他听得出来,陆野是在安慰他,但安慰的话语当中无一处不显示出陆野担心他开枪杀人。

他从陆野那里得到了支撑,却也被狠狠打了一拳,变得清醒起来——在陆野的眼里,他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会打人,甚至会杀人的变态。他突然想起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陆野刚问过他,究竟是吸毒了还是欠债了,还是做了什么别的。

果然,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样的。

朝晖腰侧的子弹擦伤突然狠狠抽痛起来,让他蜷缩得像一只虾子,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像开了闸一样淌个不停,全都渗入水泥地之中隐没了去。所有关于陆野的事情都会让他难以自已地哭泣,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生活中,陆野带给他的一切都太好了,但又太沉重了,他愈发认识到自己担当不起。所以他哽咽,摁着刘跳跳的伤口哽咽。

“的的?”朝夕月看着哥哥的一系列动作,显而易见的不理解。

朝晖难过得快要死掉,但还是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瘫倒在地的糊涂小警察,念念叨叨:“你可不能死,你是陆野带的第一个毕业生,你很重要的。”他知道这个姓刘的小警察不靠谱,但也很明白陆野对这人未来的期许。如果刘跳跳死了,那一定会成为陆野心里难以过去的一个坎。

陆野的心里像最广阔的原野一样,也是朝晖最喜欢他的一点。所以朝晖不允许这种悲剧发生。

朝晖决定了,他要尽一切努力让刘跳跳活下来,然后消失在陆野的生活之中,再也不来打扰。

“刘跳跳,你不是恐同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朝晖对着快要陷入昏迷的刘跳跳大声说话,“现在又来恶心你了,你不表示表示啊……”

刘跳跳脑袋一歪,彻彻底底地昏迷了,疼痛与失血战胜了对朝晖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