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靠在他肩膀上,挽着他胳膊,轻声说,“出事以后,陈愈的肾脏和眼角膜都捐了,我陪着陈佳签的字,这些事情我比你了解。”
郑江没有说话,谢朗笑了一下,也没看他,就问,“生气啦?”
郑江继续不说话。这一天一夜里,那个人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他不高兴,不痛快,可他又不想发脾气。
谢朗道,“我刚刚跟你说,你要平平安安的,这是我对你的最低要求。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能跟你比,你死了的话,我不会再找别人。”
郑江睁大眼睛看着他,谢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很认真。
他把郑江的手拉过来,近似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郑江从方才的惊讶中抽离出来,说,“我的手不好看。”
谢朗摇了摇头,说,“我以前没碰过像这样的手。”
郑江问,“什么样的?”
谢朗说,“成年男人的,像这样很有力气的,我从小到大都没碰过。”
郑江的手比他大,手掌也比他厚,但是结实有力,手背上有一块颜色浅些的烟疤。他看着,心中感觉到了沉重的肉体之爱,指尖从烟疤上掠过,落在皮肤下血管分叉的地方,他知道那里面有热的血液在有力地涌流。
这很好,他觉得这很好。不合时宜地,他想起一年前,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抓住陈愈的手,那只手已经冰凉了,但谢朗心里面却是奇异的漠然和平静——如果此刻他抓着的这只手变凉,他觉得自己怕是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