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含热泪,然后微笑着点点头:“是我,真的是我。我回来了,阿呈。”
应呈想伸手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却又生怕自己这一碰,眼前的一切就会像泡沫一样「啪」一声消散。
他怕了,真的怕了。十一年来,他不停在最深最冷的长夜里踽踽独行,重复着那明朗随和却痛苦不堪的最后一面,他一遍又一遍地自揭伤疤,生怕一切被愈合在时间的瘢痕里,鲜血淋漓也决不手软,每每疲惫入睡,却又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醒来。以至于……
他甚至丧失了去确认这一切的勇气。
直到那个从未如期归来的人,抹掉眼泪,主动给了他一个敦厚,用力,密不透风的拥抱:“对不起,阿呈。我想抱你太久了,我真的……太想你了。”
——他是活的。
是真实的,是鲜活的,是暖的。他在呼吸,在说话,在拥抱,在做一切活着的人能做的事。
应呈终于颤抖着唇角哭了出来,他用力勒住怀里的人,用尽所有勇气:“对不起……”
这句道歉,压在心头十一载春秋,终于送到了正确的人手里。
经年往复的梦境里,那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最后一次高举手臂,灿烂得一如既往,他说「我走了」,应呈站在时光的这一头也向他摇了摇手,笑着说「滚」。
——走吧,走吧。去那遥远的苍穹,去那灿烂的星河,去更高的山和更远的水,去一切你想去却未去的地方,却唯独不要再来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