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呈毕竟从小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似的厚脸皮,向来以跟老爹唱反调为乐,但傅璟瑜可就不一样了。
他八岁才来到傅家,向来敏感脆弱,更何况傅叔夫妻俩对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一句重话舍不得说,哪像一墙之隔的应家天天上蹿下跳上演着父子相杀的戏码。
因此,他从小害怕应爱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飞速退避万里之外。
在经历过这十一年的杳无音信之后,这份恐惧扩大了无数倍,以至于他迅速低下了头躲开目光,并以一种卑微姿态迅速后退一步,让应呈脑海里冷不丁跳出一个形容词——
「奴」。
应爱华越过应呈,走向了傅璟瑜,每一步都恍如山崖坠顶,带着令人难以抬头的压迫感,他在他面前站定,应呈清晰地看见傅璟瑜的肩膀在发颤,一颗心不自觉吊了起来,良久,应爱华才捏了捏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真瘦,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应……应叔……”
“孩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现在回来了,家里人还在等着你呢,你妈这么多年来没少念叨你,我听阿呈说了,你就当散散心,放心在阿呈这住着,住够了再回去,那才是你家。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家可回的人,你爸你妈都在等着你。”
傅璟瑜又颤抖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带着低沉的哭腔「嗯」了一声,然后遏制住抖如筛糠的双手,侧过头来看了应呈一眼——
那是让应呈感到无法呼吸的眼神,充满了控诉,失望,痛苦,以及……后悔。
后悔来投靠他,后悔相信了他,后悔来到了这里。甚至……后悔将他视作绝境下唯一的救赎。仿佛……是受到了背叛。
应呈只好连忙轻咳一声扯开了话题:“那个……江还!饭做好了吗,我可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