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他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他就是那块摇摇欲坠的浮木,他还能承受多少爱意呢?
应呈想起他住院时癫狂的模样,想起他木然用后脑勺去撞墙,想起他用自己的名字当信仰,也想起他隐瞒真相,想起他宁死也不肯坦白的过往。
他喜欢这个人,可是他不敢。他怕他再情深一点,江还就要溺毙在他的热爱里,这座高楼就要被他自己亲手推倒。
——他在等,等江还这块浮木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并最终成长成一棵参天松柏,支撑起他这座高楼。
“家里被子不多,找来找去只剩这一床了,凑活用一下。”江还抱了一床薄薄的旧被子出来,就听客厅里已经传出了低低的鼾声——
应呈在苏醒以后几乎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这几天变化莫测的案情终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使得他第一次如此迅速地陷入了沉睡。
江还轻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我总是听见他半夜疼醒,他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应爱华点头,把台灯调暗了一点:“我知道,你去睡吧,我守着他。”
“我来吧,应叔你休息一会。”
他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抬头就这么看了江还一眼,他就立刻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轻声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睡,应叔有事叫我。”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传来了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孩子,阿呈他不懂事,以后……你多照顾他一点。”
轻轻的鼾声有规律地起伏,应和着他的心跳,以及心脏跳动时从回忆里漏出的星光,他忽然就攥紧了手,鼻尖的酸涩使得眼眶里瞬间海浪翻涌,嗫嚅着答应了:“对不起应叔,我会的。”
不懂事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应呈。是他和傅璟瑜,一步一步把应呈拽进了这样一个深渊,他已经万劫不复,无所谓生死与未来,苟延残喘至今也不过是为了把这条命赔给应呈换一个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