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住在发电厂的家属院,离大学的家属楼只有一个路口,但是从老丈人家走,可要坐上二十分钟公交,这在小城市是足以出城赶个大集的距离了,他肯走这么远倒不是为了这个老同事,而是为了他儿媳妇开的棋牌室。
他以前在棋牌室跟着搓麻将时正巧被丈母娘逮到过,她把一屋子的麻将桌掀了个遍,然后独自在床上躺了三天,把辛高远吓得够呛,但也没改,只是不敢明着去了。
按理说老辛家不缺这点非法赌博的钱,但是脱离手掌心是一家之母丈母娘心中最大的忌讳,所以在下属面前颐指气使的老丈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每次趁着下午偷跑后,都要来一趟何满这儿,再补上一句没意义的嘘寒问暖。
“恩谢表妹的回请,提前了一周你知道不?”
今天这句还真不是,对于亲戚排面重于一切的东北来说,这可是头等大事。辛高远说完还在背着手站着,他正把思维从泥泞的牌局里拔出来,过了半分钟他说:
“咱家招待所要拆迁了,你和她有时间再回去看一眼。”
招待所是丈母娘家的地方,她叫金玉,老金家早年做了点生意,招待所就是其中一个,刚迈进新世纪城建局就下了拆迁通知,她乐得不行,逢人就说自己有生意头脑。
不过进账归进账,出账是永远不可能的。所以拆迁前的检查工作还是丢给了子女——与其说是检查不如说是捡剩,之前何满带着百般不愿的辛恩谢去过一次,他忙了三天清出了半屋子废铜烂铁,用年假换了聘请劳工的苦力费,不过也没收到费用,毕竟是一家人,丈母娘保证不会给钱。
都是家里人能麻烦到哪儿呢,这句话是丈母娘和老丈人常说的,何满只能回一个“好”,这次也是如此。
老丈人听完满意地点点头,临走前还嘱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