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再也回不来了。
落单的我在这周遭一切的危险里,就像是行走在黑暗丛林中,一个可笑的点着灯的兔子,跌跌撞撞,满身狼藉。
……
乌云密布,长途跋涉。
我站在那座被炸毁的桥梁前,望着尘嚣平静的一切,江水湍急地流过,沙砾破碎堆积,往事历历在目,却又各不相同。
时间是记忆的滤镜,它让彩色斑驳成黑白,也让模糊上色成清晰。
在无穷无尽的时间中,一切都是渺小的,而对于失去了全世界的我,一切都是相同的,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留恋过任何色彩,它们也好像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爸爸。
我静静地站到当日的位置,太阳的光辉温暖着我的躯体,视线远眺而去,一切都好像与记忆中的重合,却又好像完全面目全非。
之后呢?
我又听见脑海中的小人说。
之后呢?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或者未尽的愿望什么的?
他的语气温柔,是一种蛊惑的温柔,好像随时想哄骗没有愿望的我,投身入这片湍急的水流里,从此以后,不用再和他相互折磨,世界只有堕落。
“……”
我说,我想见他。
这句话太需要勇气了,可我的勇气是借来的。
那只放在衣襟口袋中的钻戒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有分量,我仿佛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它的轮廓,记忆完善描摹,继而想起月下的求婚,想起那个誓言,可事实上,这一路上我将那些回忆已然反复咀嚼又遗忘,它们变得像是鲥鱼的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刀尖大小可以忽略不计,却又偏偏疼得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