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的,审判结束前我会一直在纽伦堡。」雅可布再次看向手表。「不过现在,我恐怕是得先告辞了……你刚才说,明天下午?」
托比抄下雅可布的旅馆地址和电话,阳光和金发在他眼底融成一片。离去前,托比热切地握住新朋友的手,雅可布惊讶地发现对方的掌心粗糙厚实,带着颗粒与热度,像太阳烘烤下的石子路。
「我迫切地希望再见到你,我会尽我所能配合你,杜……雅可布。」他说:「我希望明天下午我们能见上一面。」
「会的,」雅可布再三保证:「我们会的。」
第3章 (三)
汉堡晚报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四日报导
……战争后续审判持续进行,德国空军少校埃尔温.阿德勒今日出庭。阿德勒少校为前线空战王牌,总击坠数一百七十八,曾于波兰、法兰西、不列颠与俄国等地区的前线作战。阿德勒少校曾担任罗特魏尔国家政治教育机构之飞行教育官,就任期间,曾指挥学生围捕二十多名自列车脱逃的法籍俘虏,其后下令枪杀俘虏,军事法庭以谋杀罪起诉。部分校尉级军官亦于今日出庭,出庭名单包含……
第4章 (四)《流亡:1941-1945》:火车
故事始于那一节驶向未知尽头的列车。
每当我回想起开始的地方,我总认为是那趟未知的旅途,未知的终点,未知的一切使故事得以继续,假使我事先预知了这趟旅途的本质抑或是有些微警觉,未来都将改写,如果我预见了即将到来的苦难,我将停止前进的步伐,放弃为生存斗争,倾倒四散的车厢里,尸体堆积的丛草中,血迹斑驳的荒路边,我会将自己的灵魂弃置任何一个角落,盖满腐朽的气味不见天日萎顿直到发酵成一滩烂泥,沼泽般的恶臭是我最后的残余物,这无疑是最适合当时的我的归宿。我痛恨乘坐火车,它的起点与终点总是连接我钟爱眷恋的所在与不安彷徨的将来,对此我感到愤恨沮丧,挫败的无力感伴随我度过剩余的旅程,当花朵被连根拔起就注定无以阻挡枯萎凋零的结局,我明白自己终究落得形销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