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上午和邻居家的孩子打雪仗,今天下午就热起来了,烧得糊涂了一直哭着要爸爸妈妈,后来又找你。”
宋清远微微苦笑了一下垂下眼,修长的十指交叉搭搭在膝头,面上露出疲惫而挣扎的神情。
看着宋糖浑身滚烫迷迷糊糊喊爸爸妈妈的样子,他心里太不是滋味,更别提小姑娘一边流眼泪一边不停重复“求求你”。
他也从没带过孩子,除了喂水喂饭喂药外加陪在旁边,只剩手足无措地焦灼。
“你等我一下,十分钟,不,五分钟!”
程重安也不废话,迅速跑回房间收拾。
这么晚了,宋清远开车来接他,肯定苦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吧。
毕竟主动提出分开的那个人是宋清远,那么先回转的本来绝对应该是他。
可是他一没勇气像只丧家犬一样再巴巴地追回宋清远家里去,二是完全没想过道歉——他后来还真的去搜索过市长的信息,但是除了一些基本介绍外一无所获,更别提他想要的住址。
这么久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补偿宋清远,想得太用力的时候,什么上刀山下火海都只觉得轻描淡写,这是小王子谋杀自己玫瑰一般可怕的罪,是要像西西弗斯一般终日承受肉身滚巨石的罪,被鹫鹰锐喙反复啮噬脏腑的罪,只因肉体上的疼痛不敌灵魂千疮百孔时千分之一。
那天终于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程重安简直欣喜若狂,所以才会疯了一般冲动地对宋清远说出那种请求——如果那时宋清远能从他内心黑暗而静止的河里舀一勺,大概会被那样向死而生的深度震慑。
如果这条命有幸为宋清远交出去——对他来说,那一定属于善始善终的结局了。